水水再看向祁晔的時候，目光有些溫柔到不行。
低頭的瞬間，嘴角都是嵌着笑。
這時她将手裏的碗和勺子遞給祁晔，仰起臉龐，微微啓開嘴巴，“我要喂！”
祁晔沒有忍住的笑了一下。
只覺得面前的這個女人真的是可愛。
這和她在“魅魔”賊窟裏，連開精準的兩槍将對方制服的冷飒狀态完全不同。
“你笑什麽？”
“啊……我笑了嗎？”
“咦。”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水水不自意的揚起眉頭，這時聽着祁晔緩緩道：“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愛。”
“……”
這句酸腐的話，真的讓人覺得油膩。
但是水水不自覺的揚起了微笑，盡管她一直收斂住表情，但是這麽甜入心扉的話當真是讓人覺得很開心。
“算你會說話。”
“我只是實話……實話。”
“咦。”
祁晔的表情正經又欲，當真是很讨女人喜歡。
而這樣子的男人有點危險。
水水順着祁晔的動作，乖巧的張嘴，收粥，眉眼溫柔的看似沒有縫，很快的一碗粥就全部喝下了肚。
她突然有些難受自己的胃口太好了。
這還沒有一分鐘啊。
祁晔真的是太會喂飯了。
“黎沫，現在哪裏？”
水水平靜的順口一提，這時回想到自己暈厥前發生的事情，雖然她趕到賊窟的時候，蘇黎沫并沒有什麽大礙。
但是她說出這句話時，聲音略微的緊了下。
畢竟“魅魔”險些就得逞了。
蘇黎沫一定受到了驚吓。
而且夏星衍已經……
“她……”
祁晔聲音噎住，此時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目光在躲閃後再次對上水水略微憂郁的視線，“我和你說件事情，你不要……”
太有情緒。
“什麽事？”
水水能覺察到祁晔即将要說的話并不是什麽好消息。
畢竟他的情緒也不會掩藏。
她的心口一緊，莫名的開始發慌，“我們趕到場的時候，‘魅魔’那夥人不是被我們擒獲了嗎？黎沫她怎麽了？”
視線冷凝的對上祁晔。
祁晔握住水水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溫暖緩解她手背的冰冷，“她不在了。”
“不在？”
這是什麽意思？
“祁晔……你別給我說話這麽慢吞吞的啊，不在是什麽意思啊？”
水水的眸光瞬間文怒，撐開的狀态裏滿是不信和掙紮，她心裏的恐慌暗示的很明顯，也知道祁晔的這個反應絕不是簡單的事情。
“你說啊。”
“嗯。”
“黎沫出事了？”
水水的手指捏緊祁晔的掌心，這時祁晔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在水水猶豫的接收後，緊接着是她瞬間扯開了蓋在腿上的被子。
因為情緒過于激動，動作又很是直接。
她的肚子抽的一疼。
“嘶——”
但是眉頭下陷，擰成難過的狀态後，她的目光強烈的推散眼前的虛晃，不斷的暗示自己不能倒下。
祁晔的手繞上她的手腕，“醫生說你要休息。”
水水由着祁晔的手給她撐住站住的重心，目光柔軟下來，是委屈到不行的央求，“黎沫，她怎麽了？”
一個一個字說得很是緩慢。
但是每一個字都觸碰疼她的心。
“她說……”
“這條命。”
“你別太為她可惜。”
蘇黎沫在離開的時候，留下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後來他在太平間看到了跪躺在地上的蘇黎沫。
而夏星衍有了生命體征後……
他終于明白蘇黎沫的話是什麽意思。
在三天前，他們一同回到醫院的時候。
祁晔忙着照顧水水，沒有顧及到蘇黎沫，只是記得她好像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然後留下了一句輕飄的帶着笑的話。
她說她要走了。
後來他在太平間裏看見了已經奄奄一息的蘇黎沫。
蘇黎沫用她最後的氣息讓他好好照顧水水。
在醫院裏。
蘇黎沫第一時間便去往了太平間。
在冷冰冰的醫院地下一層裏，全身陰寒到刺骨，周圍彌漫着濃郁的福爾馬林。
在黯淡的光暈下，環境忽閃忽閃的營造出恐懼。
蘇黎沫披散着亂發。
她逃離險境後，整個人就失了神。
尤其是在路上聽到了有人不小心的言論到夏星衍。
她整個人唯一吊着的一絲魂魄也沒有了。
凄慘的空蕩走廊裏。
蘇黎沫向着無限黑暗裏走前，周圍的壁燈偶爾一瞬的打在她的臉上，過道的細風吹過她飄逸的發絲，揚起一陣清幽。
她坐在标簽出夏星衍名字的床邊。
伸手撩開蒙在夏星衍臉上的白布。
滿目的血色已經幹凝，但是依舊能看出來他白皙到精致的臉龐，這個曾經愛笑的少年似乎總是有着朝氣的出現在她面前。
他喜歡笑，但是他們的最後一眼。
她卻想着讓他難過。
蘇黎沫用手指扯上夏星衍的唇角，她也跟着微微勾動笑容，溫婉又平靜的視線落在他這麽安靜又和祥的臉龐上，心裏滿是瘡痍。
但是她沒有哭。
“你說你為什麽那麽傻呢？”
“值得嗎？”
蘇黎沫看着這樣子的夏星衍，喉頭略微的生堵，這時笑着繼續道她心裏的話，“不過答應我，要是再活一次，千萬別做傻事了！”
這句話在出口後。
耳邊有着急促的呼吸聲而來。
祁晔匆匆的趕到門口，目光對上正回頭看向他的蘇黎沫的視線。
她在漆黑迷蒙的背景裏露着笑容，光怪陸離、極盡旖旎。
“我姐姐？她還好嗎？”
“她脫離危險了。”
“那就好。”
蘇黎沫回答完後，轉過臉龐，雙手捧住夏星衍冰涼的面龐，不顧刺骨的寒冷，她将唇印在他的雙瓣。
呼吸由她的喉腔穿在他的齒間。
很快她微微的閉合眼皮。
周圍有忽閃而過在他們臉上萦繞的白光。
祁晔站在原地，整個人全然靜止。
他知道眼前的蘇黎沫并不是人，她身上的澤息是在渡命。
人都說九尾狐貍有九命。
一條尾巴便是她的一個輪回。
在漫長的時空道裏，蘇黎沫選擇用輪回去尋找她所愛的那個人，而這一世是她最後的機會。
但是……
她依舊沒有找到那個人。
只不過她遇到了一個心甘情願為她而變傻的人。
這個男人怎麽會這麽愚蠢？
她并不愛他啊。
蘇黎沫知道她的時限将要結束，她在這一世若是再找不到那個人，那麽她就要兌現與空間簽下的契約。
與其将命浪費在漫無目的的尋找裏。
倒不如将她最後的命給他。
夏星衍若是在沒有她出現的生活裏，應該會過得很平靜啊？
這個世界多餘了她。
她的命是向天偷來的啊！
那麽她怎麽舍得毀了他的寧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