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這是在懷疑我的能力。”
“霍姐……”
付珂宇看着水水嚴肅下一張臉，她也跟着有些緊張，生怕剛剛在哪裏有說得不得當的地方，她知道水水是個性格要強的人。
所以她在來前就做足了功夫，也決意不會改變做下的決定。
但是目前還是被水水的反應給意外到。
“阿珂，我承諾你，只要你帶着你的工作室進入到我們時光娛樂，你三年後得到的一定會比你現在所擁有的多一番。”
水水堅定地看向付珂宇，唇角微微勾動，改掉面上的嚴謹，只是平靜的溫暖，“我希望你來到這裏，是信任我的，要不然這個合作，它很沒有意義。”
付珂宇聽清楚了水水的話，點了點頭，并回以溫潤的眼神，他們兩個人相視一笑，這時看身後的文茵和黎婧一臉懵然。
哪裏有人這麽讨論合約的？
別人不都是各自算盤，然後為了自己的利益據理力争，不讓一寸的嗎？
但是水水和付珂宇好像都是在給對方讓渡，盡管他們的氣焰上給人狀态很強勢，實則卻沒有一點為難對方。
反而是都向對方說：“你怎麽能委屈自己？”
“我不能讓你受損失。”
這個談判算是在成年人的世界裏很少見的，至少是在混沌的名利場上更是難得，黎婧和文茵算是職場小白，但也是同樣的困惑。
“霍姐，我來到這裏，就是相信你。”
“謝謝。”
水水同付珂宇輕聲的道，這時付珂宇回看她，做了個搖頭的動作後，恢複了她本是安靜寡言的狀态，畢竟她說得就是心裏的話。
若是沒有當初華國開辟先河的選秀，她又怎麽會有今時今日的地位？
這都是面前的這個女人的能耐。
付珂宇從沒有對誰有過恒久的欣賞，唯獨身前而坐的水水在她的心裏永遠是充滿着敬畏，因為水水不虛與委蛇，從不懈怠自己的任何工作。
水水同付珂宇簽完合約，坐在了辦公室裏，一直撐着眼皮浏覽着電腦屏幕上的資料，這是黎婧用了三個月時間整理出來的PDF。
裏面幾乎羅納了華國明星所有的二三事。
她眼神跟着手指動，時不時的從旁接過黎婧遞給她的茶盅，呷口茶，又繼續看，對着許多對手公司的資料，她也覺得時光娛樂到了現在确實是舉步維艱。
尤其是近年來新興的經紀公司愈來愈多，很多公司都有自己王牌的藝人在撐門面，而面對着這麽一個泛泛之海，她手下的藝人确實不足為奇。
主要是不斷湧現的藝人面孔給本就難以穩健地位的藝人們設難，觀衆們對藝人們的臉盲，讓藝人們很難在同期的藝人中留下印象，争取資源。
當然主要是沒有資源，會直接影響到他們的紅期。
藝人是有生命周期的。
而能否在他們短暫的生命周期裏制造出最大的璀璨，是一個藝人的價值，也是一個經紀公司的本事。
水水為這些東西而懊惱，手指捏緊眉心，略微的思忖，心裏惆悵至極。
該怎麽為這些人創造記憶點呢？
而且是一群并沒有很大優勢的人。
水水浏覽着自家藝人的資料，滿屏幕上的照片，只覺得認人困難。
女藝人們大致上是穿着看不出款式差異的禮服，均是近段時間流行的H式的妝發，她們的口紅色號都給人沒有太大的差別。
也許都是一樣的年紀。
所以，都是類似的偏好。
而男藝人們更是讓人覺得臉盲，清一色的西裝革履，變化的只有他們服裝的顏色，水水只覺得當代的藝人審美和他們上古的伶人太有差異。
他們上古的人們還知道用不同的裝扮，區分文人、武将、鐵匠、屠夫等，大致上都是知道配合身份搭出行頭。
但是這些人全都是選擇一樣的出境，甚至在拍照上也就是只會擺擺“哪裏疼”，怪不得會被觀衆和媒體遺忘。
他們這些人出去，媒體要是不認錯，她都覺得很是佩服媒體的業務水準。
這時她又想到了從辦公室裏離開的付珂宇，與身俱來的氣質不同于很多同期的歌手，她冷傲孤清的性格不自然的凜冽出特殊。
水水瞬間将背倒在靠椅上，眉頭略微的合動，視線微微的聚焦，聲線緩緩恰似浮在雲端：“黎婧，你說我們的藝人優秀嗎？”
“優秀啊。”
“那你對我們公司的藝人都熟悉嗎？”
“嗯。”
黎婧回答的頗有自信，她在整理資料的時候，算是用了好大的一番功夫把每一個藝人牢記于心，她也自認在拼記憶上面，算是很少人能比拟。
“那你看看這個人是誰？”
“夏星衍。”
黎婧聲音很是快速的喚出了夏星衍的名字，畢竟對于“男花瓶”，她是有着過目不忘的好本事。
水水握着鼠标，将屏幕上的幾個人的照片随便的點了點，瞬間直接摘下了他們的頭，從而電腦屏幕上抖了一抖，幾顆頭自動歸位在了新的照片上。
“那這個呢。”
黎婧沒有開口說話，水水轉頭對上她前傾的身體，只見她雙目咋舌的狀态顯然是沒有見過世面，又補了句：“他是誰？”
“夏星衍啊。”
“等等。”
水水果斷的又點了點幾個男藝人的照片，他們的“頭”瞬間又抖動了一下，歸位到了新的身體之上，她再次将鼠标肩頭指向屏幕。
但是看到“夏星衍”後，果斷又移了個位置，“這個人是誰？”
“他是邵……”
黎婧将意識彙聚在眉心，但是遲遲手指指着卻沒有将人名念出口，表現出來了很為難的狀态。
“你不是說公司裏的藝人，你都記得嗎？？”
“應該是邵群吧。”
“不是。”
“那是宋居寒？”
水水看着黎婧再而搖搖頭，這時看着黎婧張開嘴巴，一個“晏”字即将出口，這時她直接先是給出了答案，“是洛弈。”
“居然是洛弈，他不是應該佩戴的是藍色領帶？然後……中分嗎？”
“果然。”
水水低着頭略微的思索，這時身旁的黎婧倒是有些意外那個“果然”二字，滿是好奇的問道：“霍總，你在想什麽呢？還有……什麽果然？”
“我們在記憶一個人的時候，往往會快速定位他身上的一些外形特征，比如身高體量、五官輪廓，服裝發型等等，這是我們下意識會做出來的行為。”
“嗯。”
“而在二次記憶中，我們往往會放大他某些特別的存在，加深我們腦海中的印象，形成固有記憶，這也是所謂的‘人設’……”
“霍總，你這是在哪裏看到的？好有文化的樣子。”
“從偉大的社會學家伊麗莎白·毛裏求斯·庫裏庫拉……弗洛伊德·涅羅瓦裏·霍，那裏道聽途說的。”
黎婧聽着水水念出來一長串的充滿異域口音的人名，表示出極其的敬畏，直到最後幾個字，斷了她所有的崇拜，“喔。”
“現在的娛樂圈并不是拼藝人顏值的時代。”
“不會啊，肯定還是誰好看誰有優勢吧。”
水水看着黎婧插話，一個冷眼無情的翻出去，見黎婧瞬間用手捂嘴，她又繼續悠悠的道：“當然誰好看誰有優勢，但是娛樂圈裏有醜的嗎？”
黎婧搖了搖頭。
“我們現在要是和別人追逐一樣的審美風格，那麽就是自找死路，對于我們的藝人也很難有更加印象深刻的點。”
“怎麽說？”
“因為同樣的審美，在流行過後，他們就被時代遺忘，而我們作為經紀公司，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為他們創造價值，幫他們形成觀衆、媒體心中的‘固有印象’，也就是給他們創造審美風格。”
“不太懂。”
“我們要讓他們每次出場，都要讓人有很深的一個詞彙與他們‘綁牢’，無論是來自形象上的，或者是行事上的……”
水水的這些觀點出口的時候，也是不太成熟的。
也在繼續的完備。
這時黎婧主動的迎合，“嗯，确實……”
“只不過，這個固有印象雖然能幫他們在群像紛繁的娛樂圈裏快速的鎖定自己的位置，但要是一旦形成并久而久之了，那就對他們未來的轉型之路就很難，尤其是演員。”
水水對此也是有着很大的憂慮，她看着身旁的黎婧又被她瞬間帶入了惆悵之中，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是能被人記住，總好過于一直平淡。”
“也是的。”
“路得要一步一步的走，到時候轉型，也說不定總有機會。”
“嗯嗯。”
“黎婧，你知道最近比較出名的造型師嗎？”
水水看了眼黎婧，知道眼前的這個“知識分子”，實則是個“八卦精”，算是對網絡上的所有時尚、娛樂資訊都有着第一手的了解。
“最近嗎？”
“嗯，要是太老牌的，我們也請不起了。”
“這……”
黎婧腦海裏閃出一個名字，只不過瞬間有些哽咽住，遲遲不敢将想的名字道出來，‘畢竟這個恐怕也是請不起的。’
“多大人了？還扭扭捏捏的，我又不是男人，你不嫌你惡心嗎？”
“霍總，有一個。”
“說。”
“只是那個人有點貴。”
“那就別說。”
“但是我挺想說的。”
水水蹙着眉頭，難以言表的嫌棄注意着身旁的黎婧，冷冷的兩字，稍不注意的出口：“憋着。”
“唐難。”
搶在水水出口前，黎婧也是鉚足了碼速，将心裏的名字脫出，幾乎是與那個“憋着”是同一時間的開口。
“不都讓你別說了嗎？”
“霍總，唐難也是我的偶像，我一定要你知道他，他簡直是太厲害了，只是三個月，你知道三個月有多麽的神奇嗎？”
“我不想知道。”
水水雖然表現出抗拒，但是她知道依舊無法控制住黎婧……
耳邊只能繼續接受着聒噪。
“三個月前，他本來是一名即将放棄夢想的發型師，但是因為一次偶然的機遇，他拾起了那把他握了七年的剪刀，完成了一個從他心裏出發的藝術……”
“啊，他就是天生的藝術家，剪刀是他的生命啊。”
“啊，他就是不願意融于世俗，每一個發型都是他的生命啊。”
“啊，他就是這麽不同的他，人家不一樣的煙火。”
“……”
水水聽着黎婧聲情并茂的“告白”，身體不自意的哆嗦一下，餘光落在黎婧手中握着的手機屏幕，上頭是她剛剛千度出來的“千度千科”資料。
“感情充沛，肺腑之情，能直擊你爸我的心靈。”
“霍總，唐難真的是超級優秀的設計師，如果他真的能拉我們公司上班，那就真的是太好了。”
“有什麽好的？是滿足你一個人的色欲之心吧。”
“霍總，我敢說唐難絕對是你不可或缺的大将，他值得你用重金聘請，一定能為我們的藝人設計出與衆不同的形象。”
黎婧飽滿的聲線，為她敬佩的“愛豆”說着擔保的話。
“可是他那麽貴……”
“金錢是這個世界上最庸俗無用的東西，你怎麽能用這麽肮髒下作的詞彙來衡量人間高貴的唐難的價值，他的手和他的藝術是天賜無價的。”
水水聽到黎婧做作的聲音，感覺到昨夜吃的東西都酸在了喉嚨裏，最近本來就想吐，此刻是更加忍不住了。
幸好，端莊是一個淑女的修養。
水水強忍不适感撐住，并儀态大方的開口：“請問這位同樣高貴的黎小姐，您能否以後也不要同我有着這麽庸俗的讨論。”
“什麽意思？”
“從此以後你的價值，在我的心裏，我一定用高貴和聖潔來替換那些金……‘呸’，庸俗。”
黎婧聽着水水的話，略微的撐開了鼻孔，冒着些許的氣息，這時眼神楚楚的垂下腦袋，“霍總，我不配的。”
“不，你配，以後我絕對不給你發‘庸俗’，你就一直體現着你高貴的價值吧。”
“霍總，別這麽絕情。”
黎婧蹲在水水的面前撒嬌，這時将手機遞出去給水水，眼神楚楚可憐的落在水水絕情的臉上，聲音咕哝着：“唐難真的很優秀。”
“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