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想起上次的放假,還是池城不知道哪裏搭錯了筋,竟然會讓他們在海邊聚衆舉辦班級團日
這一次他們又一次期盼到了解壓。
但是卻很少有人能夠淡定的接受放假的快樂。
只有班上的幾個怪人,倒是輕松的很。
許弋一如既往的前往班上自習,就算是在終試測評之後的課程再也無關學習,他也依舊是很自律的那種向上。
程東習慣性的去班上睡覺,他這個人只要許弋在哪裏?
他就能睡到哪裏去。
而水水倒是平靜的很,自從早上提前交卷,她就直接回寝室,一覺睡到了所有人解放歸來,寝室裏的一夥人正局促不安的在對答案,一個個的關于幾個錯誤答案争得面紅耳赤。
她只是無動于衷的繼續睡着。
傅小六趴在水水的床頭,一直輕聲細語的跟水水說話,話語穿過水水的耳膜,像是蚊子咬一樣的讓人覺得癢癢。
水水凝神屏氣的将眉頭蹙了起來,在傅小六繼續散播着負面情緒的時候,她果斷的側翻了一下身體,不想讓傅小六渾濁的污氣撲在自己的臉上。
“阿水,你別這樣子嗎?你醒來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他們對答案對的好煩……”
“我好多答案都跟他們對不上。”
“你能不能醒過來,然後也跟我校對一下,獨難過不如衆難過啊,你把你的答案告訴我……我也好知道我們這次誰會拿‘第一’啊?”
“……”
傅小六的聲音一向聒噪,就算是歷經了兩個多月的歷練,盡管能夠學會小聲說話,但是碎碎念的本質依舊是難以消除。
水水對他的話不勝其煩,聽到了傅小六的聲音,眼皮都沒有抻開,便冷漠的開口:“你,一定會是你,你放心好了,我沒有想和你搶……”
“啊……”
傅小六聽到水水的聲音,臉色直接陰沉了下來,不太開心的狀态,聲音抽搐的回應:“你怎麽說話的?”
“那我第一……行不行?”
“你這個人怎麽一點上進心都沒有,簡直就是一條廢蟲,難道就天天想着争個倒數第一、第二的?”
水水面色無奈,果斷伸手将被子掩過頭,這時聲音氣憤至極的開口:“蠢貨,你才沒有上進心!”
‘你幹嘛和他一般見識?’
【他說話煩死人了,我真的受不了他了!】
‘你這個人太沒有愛心了吧?你不可憐他腦子笨也就算了,至少你也同情一下他人性善良啊……’
GDS伸手遮住了眼睛,有些鄙視的翻了一個白眼,【說得你很大度一樣?】
‘我至少從來不會當着人面,說這麽直接的話。’
【我覺得你說得也不少的。】
GDS自信她是被水水帶壞了,這個時候水水還要把自己擇得一幹二淨,她倒是覺得有些不敢相信了。
畢竟她知道有過不要皮臉的家夥,但是在這裏實打實的遇見了,還是自己的宿主,她覺得真的是大開眼見了!
【就是很服你。】
傅小六聽着水水的話,他反應了半晌,果斷的大笑了兩聲,伸手扯下水水覆在臉上的被子,嘲諷道:‘阿水,你個不上課的,居然還敢說我蠢?我再怎麽不濟,也有你給我墊着吧……’
“喔。”
水水淡淡的回應了一聲,這時也不準備睡覺了,手臂撐住床板,坐直身體起來,她淡淡的用着看似溫柔的目光,落了一眼傅小六,眸子具備着聖母的憐愛。
“阿水,我們一起對對答案,好不好?”
“你真的想知道?”
“嗯。”
“那我說一遍,你記清楚……”
水水知道傅小六一定要拿自己作對比,看着傅小六認真的點了點頭,她果斷的将一連串的詞出口,“¥~!——¥……6”
傅小六認真的聽了水水的話,這時整個人懵然在了原地,他的眼神木木的撲棱,眼皮抻開後半天沒有合上,嘴巴一張一合的只淡淡的問道:“你剛剛說什麽?他撲數學?”
“不動點理論來自數學的一個分支,拓撲數學……”
水水淡淡的睨了一眼傅小六,傅小六瞬間被水水的氣場怔住,只覺得這個眼神裏的寓意很多,最簡單幹脆的是說:“你怎麽能笨成這個樣子?”
但是他強行咽下了喉嚨裏的口水,然後疑惑的小聲探測:“最後一題不是一道政治題嗎?”
“這道題雖然表面上看着是道政治題,但是它裏頭隐含的是不動點理論的分析……”
“不動點理論的具體嚴格表述是非常複雜的,我就算是和你講了,你也不會太懂的……”
“我直接簡單地和你說吧,我們以複制《蒙娜麗莎》圖為例,我們可以對這個複制品做任何的動作,放大、縮小,甚至是揉的皺皺巴巴!”
“如果我們把這幅進行了蹂躏的複制品放到原畫之上,那麽至少有一點是和原畫是完全重疊的。這個重合的點可以是蒙娜麗莎的眼睛,她的微笑,頭發等等,但是這個點必定也必須存在。”
“那麽不動點理論對當局世界的三維空間也是适用的,假設我們當下時局遭到了驚天動地的折騰,內裏外化有着改變,但就算是這樣子的世界必定也有一個适用的點處于和之前相同的位置……”
傅小六聽着水水的理論,腦袋瞬間猶如爆炸,聲音沒有忍住的出口:“不是分析國情嗎?怎麽變成了……什麽畫啊?什麽空間啊?”
他剛剛說完話,緊接着又是接收到了一個冷淡的眼神。
傅小六知道自己的智商被嫌棄了!
但是他也很識趣的,反正沒有什麽皮臉,平靜的續道:“算了……我對這道題,反正也沒有看懂,管它了!”
傅小六假裝輕松的擺了擺手,當真是一副無所謂的狀态。
畢竟他看到這道題的時候,就被上面的語言給弄得頭大,只知道那是一道政治分析題以外,別的他全然不知道。
此時聽到水水說這道題居然還涉及數學、美學……
他簡直了。
傅小六甚至都懷疑自己和水水看到的題目是不一樣的。
水水發現此刻的傅小六竟仗着一副“無知”還不“求學”的樣子,果斷繼續耐心的解釋:“這道題是用了邦板牙語、奧傑布瓦語、格魯吉亞語、胡帕語、索馬裏語……還有你能看懂的英語共計三十六種語言。”
傅小六看着水水一口氣講述完一段長篇再加一長篇,他站在椅子上看向水水的淡定,瞬間驚訝到失了神色,眼神愣愣的抻開,‘你是人嗎?’
他倒不是在佩服水水的學識淵博。
此刻的他佩服的是水水的肺活量,當然在半晌過後的反應過來,他心裏只覺得水水這個人是真的厲害。
畢竟要是水水在信口胡謅,那麽這瞎編能編得這麽讓人聽不懂,也是NB的?
“阿水,你高看我了……我連那英文也沒有看太懂的!”
水水冷漠的“噢”了一聲,“那你是夠無知的……”
“我們也不需要校對這麽難的題目,我們就先說說選擇題吧!”
“選擇題?”
“嗯。”
“CABDA。”
水水簡單的将答案報完,果斷的對給無知的傅小六科普知識這件事沒有了興趣,她懶懶的将背向後靠,繼續橫在了床板上。
“我還以為有多厲害呢?”
“确實,真的是夠能裝的。”
“我開始還以為他真的這麽牛?”
“也是佩服他有這個本事,能這麽淡定、不臉紅的去教別人?”
“第一道選擇題那麽簡單,他都能錯……”
“是選A吧?我有看到程東的答案!”
“本來就是選A,只有某個裝貨,還在那裏了不起死掉了……”
“……”
他們一言一語的開始繼續熱烈的讨論,本來他們在聽到水水大篇的講述“不動點理論”的時候,均将眼神落在了水水這裏,都靜下心來只覺得詫異。
大抵是覺得平日裏的“學渣”,怎麽就突然開竅了?
此刻他們都仰頭大笑起來,只覺得剛剛的錯覺太荒唐了。
水水聽着床下的人開始奚落自己,她聽着那些人的話,也沒有任何的惱怒,眸子隔着她的眼皮,率性而為的翻了個白眼……
只覺得蠢人果然是蠢得死!
傅小六沒有理會寝室裏的人們的議論,他趁着水水轉頭,抽出了水水墊在枕頭底下的習題集,目光淡淡的落在上面一眼,“阿水,你肯定是開挂了!”
這本習題集是他之前在池城的寝室裏拿走的。
但是後來水水因為過意不去池城的一番心意,她又主動的從傅小六手中拿了走,說可以給他看,但是一定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看。
要不然她也害怕傅小六笨手笨腳的會弄壞這本習題集。
傅小六起初還在寝室裏偷偷的看,但是因為裏面的學問實在是高深莫測,他最終沒有堅持了兩天,就物歸回水水。
水水對這本習題集也沒有想到好的去處,就直接用來墊枕頭。
正好她嫌棄自己的枕頭太軟太低了。
“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看這本習題集?”
“……”
“但是……按理說,你沒有這個時間看啊?”
詫異歸詫異!
心裏更多的是覺得不太可能。
傅小六天天都在盯着水水,水水根本沒有機會背着他偷偷的學習,那麽水水腦袋裏的這些學問是哪裏來的?
“我确實沒有時間看。”
“是啊。”
“不過,這本習題集确實有很多有用的東西,你可以看看第86頁第17行用藍筆寫的那裏,就有《拓撲數學》的通俗解釋。”
水水只在池城的寝室裏,匆匆瞥了一眼,但是她對這本書上的很多細節的地方都記下了一清二楚。
這個能力也是她後面發現的。
而且她覺得自己還會不自然的開始“裝逼”,仗着自己有點“文墨”動不動就有些瞧不起別人。
水水也想自己能夠收斂一點,但是心裏的“高傲”就有些不容許。
畢竟人太聰明了,有顆罪過的腦子太“虐”人了。
幸好傅小六這個人從來不受影響,他的心思純粹到沒有任何的“勾心鬥角”,也沒有一點的“嫉妒迷茫”。
他聽到水水的話,認真的翻看着手裏頭捧着的習題集,數着第86頁的行數,他認真的落眼在上頭的內容,果然是寫着清晰的“拓撲數學”幾個字。
“阿水,你果然背着我……”
“你別冤枉我!”
“那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我只是爹媽給我生了一顆好腦袋而已,你也別太難過……這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我也不覺得這對我來說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
寝室裏的人聽到水水“凡爾賽”式的“吹牛”,他們都無聲的翻了個白眼,緊接着冷哼哼的用鼻孔出氣,一同出了寝室門。
他們像是覺得在這間宿舍裏會沾染到水水和傅小六身上的俗氣,他們在滋生出這個感受後就感到全身不自在,生怕在這裏待久,耳朵就爛掉了。
水水完全沒有在意他們的舉動。
畢竟在沒有多久之後,他們就真的要結束這段不重要的感情。
傅小六認真的專注于學業上的研究,雖然是“榆木”,但是他這個人“軸”的很,像是硬要将習題集上的知識灌注到自己的腦袋裏。
水水看着他的這個狀态,也有些不太忍心,畢竟這種東西不是他認真了,就能夠得到相應的回報的……
“現在考試都結束了,你就先放過自己吧!”
“阿水,你說我是不是……很沒有用,明明有這麽好的東西在我身邊,但是我當初卻沒有認真的看,現在我……”
傅小六的眼神垂下,黯然神傷的狀态像是即将要沁出淚水。
水水難忍母愛之心的泛濫,伸手摸了摸傅小六的腦袋,憐惜的拂開傅小六蹙着的傷感眉頭,“這不是你的錯!”
“阿水,你說我當初要是上心一點,我會不會?”
“不會的,你要相信自己。”
水水眉頭也跟着蹙了起來,認真的點了點後,眼神裏脈脈柔光,很是具備慈祥,“而且現在成績都出來了,也來不及了!”
“我只是覺得我對不起我爸媽,對不起我村長,對不起池隊對我的信任……”
一長串的“對不起”在說話時的時候極具誠懇。
水水聽到的時候,只是受不住的搖了搖頭,她撐着床板上的欄杆,一個側手空翻的動作,直接從上鋪躍到了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