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我可沒說，我是個不會說謊的人
她仰頭望去，只見祭幽冥蒼白無血色的臉上，那雙緋紅的瞳孔如野獸般，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她被這雙眸子一望，一顆心懸了起來。
現在知道眼前之人的強大，盡管她有絲絲害怕，依舊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深吸一口氣，仰頭對視着他的雙眸，絲毫不膽怯的道:“我師尊就在這裏對不對，你為什麽要騙我！”
“呵呵。”祭幽冥輕輕一笑道:“我可沒說過，我是個不說謊的人。”
他這麽一說，緋如兮更加确定了莫長離就在這裏，于是咬牙道:“我師尊在哪裏，快讓我去見他。”
話才說罷，道道冰針猝不及防的朝緋如兮飛來，速度快得她來不及躲閃，那些冰針就直直的插在她的周圍，如牢籠一般将她整個人圍住，冰針晶銀剔透，緋如兮能明顯看見裏面倒映着的自己。
所幸，這只是給她一個下馬威。
“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命令似的口吻對本尊說話。”祭幽冥的眼裏透露着寒光，随既變臉般，嘴角揚起笑意道:“不過，我喜歡。”
“……”
緋如兮見他這般陰晴不定，心道可不能惹毛他，指不定莫長離就被他困在這裏。
于是和顏悅色的道:“你不是想讓我救你出去嗎？你先讓我見到我師尊。”
祭幽冥至終至終，眼神都沒有離開過緋如兮的身上，他緩緩開口道:“我如今只是軀體不能離開這裏，靈魂還是可以自由活動的，這麽長時間，我在這裏呆習慣了，出不出去也無所謂了，我在等一個答案。”
緋如兮實在琢磨不透他，說想要自由的是他，說無所謂離不離開這裏的也是他，真是一顆七竅玲珑心。
一臉認真的望着他道:“我師尊在哪裏！”
見緋如兮強裝鎮定的表情，祭幽冥笑道:“他正在完成與我的交易。”
“什麽交易！”緋如兮一顆心懸了起來，她擔心祭幽冥會将她當作籌碼。
祭幽冥大笑道:“我讓他去将我走過的路都走一遍，看他會不會重複我做出的選擇。”
早在緋如兮來到這裏後不久，莫長離就一路追随她而來。與緋如兮無異，他當時看到的也是被釘在山壁上的緋如兮，為了救緋如兮，他答應進去祭幽冥的過去，以他的身份去重複他的過往。
緋如兮與莫長離都相互擔憂着彼此安危，不惜一切想要對方安全離開，因而兩人都答應了他的要求，祭幽冥答應讓緋如兮離開幽冥幻境之時，就是莫長離為救緋如兮，答應他的條件之時。
只可惜，在祭幽冥這樣強大的對手面前，兩人都被蒙在鼓裏，以為對方危在旦夕，迫切需要解救。
緋如兮一下子明白過來，難怪千裏絲一直顯示莫長離就在此處，她望着祭幽冥，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恐怖異常。
她生怕莫長離再出什麽危險，幾近央求的道:“讓我進去你的幻境，讓我去找我的師尊。”
祭幽冥一副看戲的模樣，望着她，道:“想去就去吧，去看看他遭受到的傷害，那都是曾經在我身上真實發生過的，可笑的人類，那般傷害我，還指責我濫殺無辜！”
緋如兮心道:想必他也是個可憐之人，有着難以放下的過往。
身子一懸，已經被祭幽冥送到了另外一方天地。
只見眼前寒風瑟瑟，冷雨綿綿。幾間破敗的茅草房中，癱着幾個枯瘦的人，他們身着破破爛爛的薄衫，有氣無力的擠在一起，試圖相互取暖。
他們身前的那堆篝火，早就因為木料燃盡而漸漸熄滅，那群人被凍得瑟瑟發抖，不斷發出的咕咕聲提示着他們，再不進食，他們就要被活活餓死。
然後一覽周圍，根本沒有任何可以使用的東西，有人餓得受不了，抓起地上灰蒙蒙的枯草往嘴裏塞，邊吃邊因為喉嚨幹渴而發出陣陣幹嘔。
一股頹廢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緋如兮細細看了那幾個乞丐的容顏，無一相識，正疑惑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之際，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被幾名壯漢擡着，毫不留情的扔在這幾個乞丐的面前，仿佛在說:“這就是你們的食物。”
那幾個乞丐被這突如其來的驚擾吓得一動不動，待那幾名壯漢走後，才蹑手蹑腳的靠近眼前這奄奄一息的人。
他身上穿着的是錦衣玉袍，不過被刀劃得破破爛爛，勉強能遮擋住身子，一頭淩亂的發，渾身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刀口，刀口出不斷滲出鮮血。
那幾個乞丐相互望着彼此，然後不自覺的咽口水，似乎達成了某種眼神交流的協議，一個餓得連從地上坐起來都要廢好大力氣的乞丐，突然如發了狂一般，沖過來抓住來人流血的手腕，咕嘟咕嘟貪婪的吮吸着他的鮮血，眼中綻放出異常明亮的光，像是吃到了惦念許久的美食。
随之另外幾名乞丐也慌忙湧上來，在來人流血的四肢上貪婪的吸食着他的血液。
緋如兮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她上前想要阻止他們，卻發現自己如同空氣一般，他們根本就看不見摸不着。
緋如兮心中發麻，望着那奄奄一息的人，他的身子微微動了動了，瞥見他的面容，緋如兮驚得紅了眼，眼前這人，竟是莫長離。
她雙眼不自覺的通紅，蹲在他的頭邊，伸手去摸他的臉，卻什麽也摸不到，她大聲的喊着“師尊”，卻無人能夠聽到。
這時，祭幽冥的聲音在她耳側響起:“他現在所經歷的，就是我的過去，先別急着落淚，更悲的還在後頭。”
緋如兮強忍住淚，她除了靜在一旁默默看着之外，對此束手無措，無能為力。
那群乞丐将他新鮮熾熱的鮮血咽下肚之後，恢複了些精神，意猶未盡的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莫長離”。
而“莫長離”像是死去了一般，身體久久不見動彈，那幾名乞丐也沒有管他，将他身上僅有的衣物争搶着扒下，穿在身上，又擠在角落裏徐徐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