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起源超新星大爆炸（五）
“溪丫頭！溪丫頭你終于醒了！”
茲伏奇·小溪醒來後第一眼看見的是跳跳，她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她又回到了燈塔中，靈魂回歸自己的體內。她的臉上罩着氧氣面罩，手臂上插滿了輸液的針頭。她動了動手指，想扭動自己的躺得發酸的脖子，卻發現無比艱難。
她的健康狀況又惡化了。
跳跳漂浮在她的上空，想要撲進她的懷中卻又顧及着她的身體。它的眼睛中蓄滿了淚水，整張臉看起來濕漉漉的。見小溪醒來，跳跳長舒一口氣：“太好了，溪丫頭。你已經昏迷兩周了。醫生和孩子們都來看過你了，醫生說……說你的情況不容樂觀，也就是……”
跳跳別過頭，看向窗外灰色的大海：“……也就是這兩天了。”
小溪張嘴想要講話，但卻發不出聲音。她從嗓子到肺部的區域被疼痛覆蓋，痛覺朝她的背部和四肢擴散。小溪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全身上下唯一還能正常運轉的也只有她的意識了。
小溪閉合雙眼，靜靜地躺在床上，聽着點滴落下，撞擊在玻璃導管中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到身體的疼痛緩解的一些，肺部的壓迫感略微減輕。她睜開眼睛，對寸步不離守在她窗前的跳跳說：
“跳跳，計劃A失敗了。活體能量受到了幹擾，我沒能更改蟲洞的連接路徑。布魯根·小溪的身體在沖擊中受損，我擔心她失憶了。一切全看計劃B和計劃C了。”
“你不要勉強自己，現在好好休息，不要思考這麽多。”跳跳落下，将頭輕輕靠在小溪的肩上。
“跳跳，能拜托你幫我最後一個忙嗎？”小溪咳嗽。她必須抓緊時間安排後事，她還有許多未盡之事，然而她已經無法親歷親為了。
“當然，不管是什麽事我都會答應你。”跳跳應下。
布魯根·小溪的身體還在羅拉的世界，羅拉在布魯根·小溪的世界，小溪囑咐跳跳從文件櫃中找出一張S.S.Tidal號的船票。這張船票攜帶了活體能量，使用時能進行時空跳躍。
“你去布魯根·小溪的世界，協助羅拉，督促她和希嘉娜按照計劃B行事。然後麻煩你打開蟲洞，将羅拉送回她本來的世界，拜托她将船票送給布魯根·小溪，後者能用這張船票返回自己的世界。”
大吾曾在S.S.Tidal上向她表白。對小溪而言，這艘郵輪是幸運的化身。這張送給布魯根·小溪的船票包含了她對她的祝願。她希望幸運能傳遞下去，布魯根·小溪不僅能拾起生的希望，還能尋得一位心愛之人，過完快樂的一生。
“我與弗拉達利産生了心靈感應，他看見了布魯根·小溪的模樣。我擔心他會對她不利。另外，距離隕石襲擊還有四年時間，再考慮到布魯根·小溪當前不穩定的精神狀況，換個環境對她有幫助……”小溪思考良久，說道，“你可以讓羅拉在布魯根·小溪的世界多待一會兒。”
跳跳點頭，記下小溪的叮囑。
“隕石在皮可西那裏，密碼是我的名字；Z晶石和超級進化石在公會，記得去取。”小溪事無巨細，将想到的細節一一羅列出來，“另外，我需要你幫助大吾。駕駛烈空座擊毀隕石是危險的，一旦大吾的生命受到威脅，麻煩又強又厲害的跳跳去幫助他，我不希望他犧牲，哪怕那位大吾和我并沒有任何關系。”
“好的，我都記住了，還有什麽嗎？”跳跳問。
小溪凝視跳跳深藍色的眼睛，勉力提了提嘴角，試圖做出微笑的表情：“跳跳，我最放心不下的其實是你。在我離開之後，你要怎麽辦？”
跳跳坐起來，怔怔地望着小溪：“溪丫頭……”
“早就不是什麽丫頭了。”小溪笑道，接着又是一陣咳嗽。
“你就是溪丫頭，不管你多大年紀，頭發再怎麽花白，皺紋再怎麽交錯，你都是溪丫頭。只有一個溪丫頭。哪怕你死了，被燒成了灰，我去你的墓前悼念你，我依然會用‘溪丫頭’呼喚你，我不會這樣稱呼別人。”跳跳堅持道，淚水蓄滿了它的雙眼。
“我和你相遇在你10歲那年，我變成熾焰咆哮虎，和你一同諸島巡禮。你帶我了解人類世界，我陪伴你成長。相遇時，你還只是個丫頭片子，我于是稱呼你為‘溪丫頭’；你說我像一只沒毛的跳鼠，給我起名為‘跳跳’。我喜歡這個活力四射的名字。溪丫頭，你若是離開了我，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叫出我的名字了，我會非常、非常孤獨。溪丫頭，不要抛棄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跳跳，我從未想過抛棄你。聚散離合是生命的常态，很抱歉我沒辦法陪你走到最後。”小溪的話語間夾雜着喘息，她的力氣被緩緩從身體中抽離，肺部劇烈的疼痛讓她快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了。
“跳跳，你的生命還很長，你可以去一個嶄新的地區開啓一段全新的冒險。或者找到另一位訓練家，幫助那位訓練家成長。如果你實在放不下，你就留在布魯根·小溪的世界吧，和她呆在一起。雖然她不是我，但她和我擁有相同的樣貌。她知道你的名字，我向她提起過。她很孤獨，你們要是能彼此陪伴——”
“可是這始終是不一樣的。”跳跳的臉因為痛苦而皺成一團，它打斷小溪，“我和她沒有牽絆，她不是溪丫頭。”
“我知道，所以才要向你道歉。對不起，我沒能為你安排更好的出路。”
海浪擊打在燈塔的斷崖上，此起彼伏的浪花聲在室內回蕩着。一股強大的睡意向小溪襲來，她強撐着睡眠的欲望，對跳跳說：“跳跳，謝謝你。我永遠不會忘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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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溪的疼痛減緩，甚至能摘下氧氣面罩，下床活動一番。她的精力足以支撐她處理完科技公司的後事。
跳跳扶她到書桌前坐下，為她按摩肩膀和手臂。小溪晃了晃酸脹的脖子，拉開卧室的窗簾，開始一天的伏案工作。
今天是一個晴天，萬裏無雲，大海平靜得像一條綢緞。得文的事務已經交給她和大吾的孩子們了，她不需要操心公司的雜事，她今天要做的是制訂未來反抗科技公司的計劃。
小溪打開電腦，這兩個月她的意識不在這個世界，她需要了解這兩個月科技公司的最新動态。
西爾佛、得文以及以太基金會聯合提出了一項新的提案。為了便于管理人類和寶可夢，人和寶可夢在出生之前便應當被劃分為五大階層，每個階層将在出生後執行特定的工作。為了使每個階層能勝任他們的工作，他們的胚胎将由科技公司統一管理，在試管中培植，并進行嚴格的篩選。對于最底端的階級，科技公司将在其胚胎階段嚴格控制其智力發育。對于頂端的階級，宜在其出生後對其進行條件反射訓練，向其灌輸科技公司的權威，使其不知反抗。一旦該提案被大規模推行，科技公司的所有者們将永遠坐在統治階級的王位上。
目前該法案尚未向公衆公布，仍在內部投票，但已經獲得了超過半數的支持。根據多數制，推行這項法案将是板上釘釘的事。
小溪戴上眼鏡，想要從提案的字裏行間找出一些邏輯的謬誤，以此攻擊提議者。但提案顯然是精心策劃過的，提議者字句斟酌，邏輯環環相扣，唯一能攻擊它的點便是它“泯滅人性”了。可是自科技公司當權以來，人性從來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人類和寶可夢是社會化大生産的零部件，零部件不需要性格和思想，零部件需要的是同一化，如此一來便能保證社會的安定并使得生産力巨幅提升。在那樣的社會中，磨難、憂傷、傷痛将不複存在，既是因為生産力提高導致了物質的極大富足，又是因為人類感知痛苦的那部分人性被從胚胎中剔除了。
大吾在世時，科技公司們雖蠢蠢欲動，但尚且克制着；在大吾離開後，諸如此類的提案接連不斷地冒了出來。在最開始看見它們時，小溪只覺得荒謬，對于這些荒謬的措施，她在哂笑之餘感到憤怒。她本以為這些年自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提案，能夠平靜地接受，無論科技公司做什麽她都不會感到吃驚。但是哪怕經過了這麽些年的洗禮，在讀到這樣的提案時她仍然憤怒又難過。
憂傷和痛苦并不是多餘的情緒，人性也不是多餘的。一切的苦難都有它們的意義，它們将在逆境中催生出希望的種子，能将黑暗點燃，使人保有一顆熾熱且純粹的心。對于這一點，小溪知道得很清楚。萦繞在她肺部的綿延不絕的疼痛、籠罩在世界的陰魂不散的科技公司，既讓她絕望，卻又催動她去抗争、去改變。這無孔不入的痛苦戰勝了她的身體，但不能戰勝她的內心。
她打開量子通訊設備，向她的朋友們傳遞這份提案的相關信息，并制定詳細的應對措施。她沒辦法親自執行這些計劃了，但她還有同志。只要希望不被遺忘，新世界終有來臨的一天。
她的死亡已迫在眉睫，死亡将征服她，但她也将征服死亡。她在臨死前爆發出的生命力已經是對死亡赤/裸裸的嘲笑了，她的生命将在凱歌高奏中迎來圓滿。
“這是舊世界的終結，新世界的誕生。”小溪自言自語。
她處理完了本日的工作，時間已經是傍晚了。打點好一切後，她松了口氣，她已經為這個世界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內心無比輕松。她起身來到窗前，倚靠着窗框眺望寧靜的大海。大海和平日裏沒什麽兩樣，是她這一百多年來看膩了的樣子，但今天，她卻格外留戀。
是時候處理些私事了，小溪心想。她的病情惡化得倉促，很多私事沒事時間處理。她還有很多話想說，有不少事想要交待給孩子們，但是恐怕沒有機會了。
小溪回到床上，半靠在床頭，對跳跳說：“跳跳，麻煩你把電臺取給我。我還有話想對大吾說，我想再對他拍發一封電報。最後一封電報。”
跳跳扔下手上的活路，把電臺從書房運了過來，放在小溪的床頭櫃上。小溪用僅剩的力氣按動電鍵。她再度回想到了她和大吾的婚禮，那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她拍發得很慢，思考自己要說的每一句話，房間裏響起了嘀嘀嗒嗒的聲音。嘀嗒聲回蕩在落日的餘晖中，直到入夜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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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是一個陰雨天，跳跳早起後便覺察到了一絲不祥的氣息。它飛到小溪的床前，心電監測儀上顯示着她微弱的心跳。
小溪一改昨日的精力飽滿，陷入了昏迷，她的情況比之前還要糟糕。她的臉色呈現出衰敗的灰白色，呼吸若有若無，時斷時續。
跳跳受驚，立刻飛向電話，顫抖着撥通了家庭醫生的號碼，請她立即趕來看看。挂斷電話後，看着雙眼緊閉的小溪，它猶豫半晌，給小溪的孩子們也打了一通電話。它在電話中描述了小溪的情形，随後電話兩頭都陷入了沉默。
一小時後，家庭醫生趕到了，小溪的孩子們也趕到了。天色越來越晦暗，烏雲在天際積聚，閃電将雲層貫穿。家庭醫生在小溪的床邊監測她的各項指标，孩子們和孩子們的孩子站在卧室門外，排成了一列。
“我的母親怎麽樣了？”一位長相像極了大吾的男人問道。
醫生搖頭，向衆人嘆氣。
醫生關上門來到走廊，孩子們圍着她詢問細節。跳跳守在小溪的床邊，怔怔地看着在死亡線上掙紮的小溪，它不知所措。
恐怖的雷聲響起，将這座孤島搖晃得震動不已，暴雨席卷了這片海域。跳跳飛到窗邊，拉上窗簾，它不想讓暴雨攪擾小溪最後的安寧。在窗簾被合上的那一剎那，卧室的光線更加陰暗。跳跳轉頭看向小溪的床鋪，它和小溪的距離明明只有兩米，可它卻生出了兩人隔着千萬光年的錯覺。
它停在小溪的床尾，仔細地打量她。這是跳跳第一次直面死亡。大吾去世時，小溪守在他的床前，跳跳和巨金怪在屋外蹲守。它見過了人類世界的百态，卻唯獨沒有親眼見證過死亡。現在是跳跳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它将親眼目睹死神如何奪走它最好的朋友的生命。
它原以為将死之人會很安靜，由于器官衰竭的緣故，即便他們在死亡的邊緣掙紮，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但是眼前的小溪卻時不時發出喘息的聲音。每當她呼吸的聲音走低，低到下一秒就好像會消失時，她的呼吸又會加重。這讓跳跳誤以為她并沒有在死亡，而是睡着了。她的胸腔以紊亂的頻率起伏着，讓跳跳聯想到了它過去和小溪一同出海的經歷。帆船在驚濤駭浪中颠簸，想要逃離暴風雨。
整個下午，小溪都沒有醒來，她雖氣若游絲，但一直沒有咽下最後那口氣。整個下午，屋子裏都回蕩着她不均勻的呼吸聲。雨也越下越大，并沒有停下來的趨勢，潮水上湧，淹沒了近岸的礁石。孩子們一一來到小溪的床前，向她道別。他們有的泣不成聲，有的在向她回憶過去的事。跳跳懷疑小溪是否能聽見這些聲淚俱下的敘事，她的意識或許已陷入彌留之際了。
一股難以言表的哀傷之情攫住了跳跳的心髒，它感到心中像被撕開了一個大洞。
不知道天堂的曙光有沒有灑向她，她聽見來自彼岸的安魂曲了嗎？她與大吾重逢了嗎？大吾和巨金怪在另一頭等她嗎？跳跳為它的溪丫頭祈禱着。
它見證了溪丫頭的成長，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在諸島巡禮時戰勝了四位島主，随後她對物理産生了興趣，放棄成為訓練家。她的母親和哥哥在她二十歲的某一年離開了她，她在那一年遇見了大吾，兩人在三年的戀愛之後步入婚姻的殿堂。
要怎麽形容溪丫頭的一生呢？跳跳見到的大部分人類在年輕時總是意氣風發、鬥志昂揚，在衰老之後享受波瀾不驚的晚年。但溪丫頭是不一樣的，她年輕時比現在害羞，并且性格謹小慎微，但随着時間的流逝，她越來越堅強，生命也愈發波瀾壯闊。她就像她的名字“小溪”描述的那樣，在年輕時如溪流般蜿蜒于崎岖的山谷之間，随後注入河流，流向廣闊的大海。她走向終結的一刻，也是她走向輝煌和圓滿的一刻。
跳跳有一搭沒一搭地想着，驀地看見小溪的手指動了動。它的神經立刻繃緊。跳跳飛到小溪面前，看見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小溪沉睡了整整一天，外加腫瘤在她的體內肆虐，她的眼神沒有聚焦，看上去分外無力。她輕輕轉了轉頭，目光掃過天花板，注意到了停在床頭的跳跳。她的嘴唇動了動，像是有話要說。
跳跳強忍着悲痛，對她展顏而笑，幫她把被子掖好。然後它湊上前去，把耳朵附在她的嘴唇邊。它以為小溪還是放心不下，想要囑咐它關于計劃的細節，卻聽見她用沙啞得不成調的氣聲說：
“再抱抱我吧。”
這句話凝聚了她對世界所有的不舍和眷戀，跳跳的淚水決堤而出。它側過臉去把臉上淚水拭去，但新的淚水又接連湧出。跳跳點點頭，朝她露出一個因悲傷而醜陋不已的笑容，接着它變成熾焰咆哮虎，把她摟進懷裏。她的體重很輕，像一片羽毛，跳跳不敢用力。
小溪閉上雙眼，提起嘴角微笑，再沒有說話。跳跳感受着她細微的心跳，淚水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的呼吸越來越低。不過這一次，她的呼吸沒有像之前那樣走高，而是越來越輕，如袅袅餘音。随後連餘音都消失了，她的心髒在最後一次搏動後徹底沉寂，心電監測儀亮起一條直線。
“永別了，溪丫頭。”跳跳輕聲說，把小溪放在床上。那個微笑還依戀在她的臉上，她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樣。
跳跳擦了擦臉，來到窗邊将窗簾拉開。不知何時暴風雨已經停了，正值傍晚日落時分，天空澄澈如洗，烏雲散去，壯麗的橙紅色晚霞噴湧而出，大海被染成了絢爛的金紅色。一群大嘴鷗排成一條直線，翅膀掠過大海，悠悠飛過。這片海域總是死氣沉沉，很少有寶可夢造訪，但今天卻因為候鳥的到來而重獲生機。
這是舊世界的毀滅，新世界的誕生。
跳跳突然想到這句話。
她已經流入大海，與更廣闊的存在融為一體了。
跳跳擦了把淚，将小溪交待它的細節在心中過了一遍。它向小溪的孩子們傳達小溪逝世的消息，接着抓過船票，最後看了眼小溪，笑着朝她揮揮手。
跳跳啓動活體能量，穿越去到布魯根·小溪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1. 今天的更新，謝謝大家！
2. 這個故事終于寫完啦，該解釋的都解釋清楚了（大概吧）。茲伏奇·小溪的故事的靈感來自于馬勒的第二交響曲和貝多芬的第三交響曲（這一章裏的個別句子化用了馬勒第二的歌詞）。我聽完曲子之後打算寫一個英雄式的人物，不是大吾那種拯救世界的英雄，是戰勝了命運的英雄（順便拯救了世界），于是就有了這個人物。大家對這個結局還滿意嗎？這部分的文風雖然壓抑了一點，但茲伏奇·小溪終于迎來了一個非常圓滿、美好又光明的結局，我為她開心。她的結局也剛好呼應了文案裏的那句詩，她終于流向了大海，與更廣闊的存在融為一體。再次謝謝告訴我這句詩的讀者，與文章的劇情非常配！接下來就輪到布魯根·小溪的HE結局了，她馬上就要結婚了。
3. 這一章科技公司的試管培育部分借鑒了《美麗新世界》，謝謝讓我産生靈感的那位讀者。
4. 明天就回到布魯根·小溪和大吾了，水幾章日常之後就該結婚了。跳跳也會找到今後的夢想，大家都有幸福的結局。
5. RR9-VR2Q-9JB-PMJ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