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畫風不對[穿書]第 16 章 風情千萬般

易桢蹲在那個已經把她禁言了的論壇等了一會兒,把前後二十頁的帖子都翻了個遍。

并沒有人關心蠱紋怎麽消除,也沒有人關心白獺是不是滅絕了。

剛剛被删帖封號,無法使用搜索功能、也無法發帖的易桢覺得人生真是太灰暗了。

她有些機械地往前翻,草草浏覽着幾十天、甚至幾個月之前的早就無人回複的帖子。

喂,這個世界上難道沒有人遇見過和她一樣的煩惱嗎。

她随手點進來的這個論壇號稱是最大的匿名論壇,什麽帖子都有,情感求助、以物易物、閑聊八卦、民間怪談……

甚至還有那種兩個人吵架罵了幾千層的超級高樓。

易桢剛才抱着苦中作樂的心态點進去看了一下,發現那是兩個雲異道的弟子,最開始在讨論蜃的問題,一言不合吵了起來,随後開始了罵戰。

甚至還有【我和你夫人有一腿,你知道我們倆的關系算什麽嗎?】【算扯平了】之類的拐彎抹角互相占倫理便宜的對話。

易桢得出的結論:雲異道的弟子是真的很閑。

還有她順便被科普了一下蜃這種生物。

蜃是一種低等海妖,沒有自主意識,晝伏夜出,不與人類親近,但是依舊會有修士想方設法去捕捉它們。

蜃沒有臉,大致輪廓和人類極為相似,修士捕捉到蜃之後,只需要經過很簡單的幾個步驟就可以讓蜃賣出極高的價錢。

修士們會給捕捉到的蜃畫上臉,或者更簡單,在蜃身上拓印現成的美人臉,讓這些低等的海妖搖身一變成為絕代佳人。

這是蜃天生的特質,它擁有一張只能畫一次的畫皮,只要拿畫筆的修士足夠高明,能把它變成任何樣子。

再加上蜃本身性格柔順,智識水平不高,用蜃制成的美人在宮廷私宅中非常受歡迎,幾個有名的妓館頭牌也都是蜃。

易桢找了一會兒,實在沒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退出了匿名論壇,直奔隔壁的北幽論壇。

之前說過,這種大型的地區論壇很卡的。

易桢卡在進入頁面整整一刻鐘,終于暴躁地把那面水鏡扔在了被子上,伸手關掉了它并且收了起來。

網絡不會使人暴躁,網卡才會。

折騰了這麽久,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易桢早上沒吃東西,這會兒覺着餓了,讓婢女取了件可以遮擋脖子的小披風,就準備回颉颃樓去吃午飯。

還好是冬天,多穿一點也不覺得突兀。

颉颃樓已經準備好了菜品,見她回來,幾個婢女圍上來幫她洗臉換衣服,還一致對她脖頸上的豔紅蠱紋表示了适當的關切。

等她換了件高領的曲裾,外面正廳已經擺好了飯菜。

然後姬金吾就進來了。

易桢:“……”

怎麽回事還真的有人趕着飯點串門的啊!

然後易桢才反應過來他們現在名義上算新婚夫婦,确實得一起吃。

草。

姬金吾對她喝的甜蜜蜜果汁十分不屑,拒絕品嘗,獨自坐在一邊開始喝酒。

易桢覺得這種喝完濃茶喝烈酒,還整天算計別人睡眠障礙的人遲早要早死。

他死了她就是個有錢的寡婦了。

易桢:“……”

媽的為什麽她忽然心動了,果然是虛假的道德,真實的利益。

一個人待着腦子裏什麽都敢想。

易桢面前擺着的是一道炙鲫魚,盛裝的碗雪白雪白,姜芽紫醋,顏色對比非常明顯,好不好吃先不說,至少相當好看。

鲫魚旁邊是脆皮腌鵝,再旁邊是粽香竹筒粳米飯、青浮卵碗槐芽餅,其餘的全都不認識。

但是都好好吃啊。

姬家這個夥食水平真讓人不想走。

姬金吾靠在軟椅上,他手上拿着個琥珀盞在喝酒,紅色的琥珀酒盞泛着暗暗的光,淺淺地投影在他的手指上。

“我今晚上有事,你不用等我,有什麽想吃的就說。”他短暫地閉了閉眼睛,或許是因為烈酒入喉,臉上的疲憊都消失得無影無蹤:“讓那個小和尚和他的熊貓來陪你。”

“想吃茄鲞。”宰人的機會主動送上門來,易桢自然不會放過。

茄鲞,出自《紅樓夢》,簡言之就是肉多油多,做法繁瑣,得花大功夫。

姬金吾睜開眼睛,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笑了:“我以為你會要點心或者湯。”

易桢不明所以:“為什麽?”

姬金吾把琥珀盞中的最後一口酒喝掉,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很放松的樣子,倒是十分誠實地說:“其他姑娘都這麽點。”

易桢:“……”

易桢:“或許是因為她們喜歡你,希望在你心中留下餐風飲露小仙女的形象。”而我不喜歡你,我只想吃肉。

姬金吾又笑了,這次像是真心的。

“你若是需要修行的地方,颉颃樓頂樓可以用,悠着點別全砸了,不好修。”他伸手過來,指尖搭在她下巴上,輕輕一擡,見她脖頸上的豔紅紋路并未消退,搖了搖頭,眼裏隐約有幾分憐惜,也不和她聊起這事,直接起身出去了。

易桢覺得自己似乎是被調戲了,但是又沒有證據……

接下來一整個下午易桢都在看隐生道的典籍,她現在大約處于一種“一看就會,一做就廢”的狀态,明明全都能看懂,但是就是用不出來。

你能想象嗎,隐生道的修士和人打架是靠念咒語的。

在這個絕大部分修士都是靠物理攻擊的世界,隐生道格格不入,靠精神攻擊。

在鴻蒙水鏡中一頁一頁尋找消除蠱紋帖子的光榮任務,她交給易家帶來的一個小丫鬟了。

小丫鬟找了一下午,共找了三百五十八頁,未果。

她現在和易家帶來的幾個婢女處于關系極好的蜜月狀态,她們以為她是嫁作人婦又被人刺殺、生命垂危之後決定痛改前非,成為一個不那麽愛發脾氣和打人的主子。

易桢希望她們永遠這麽誤會下去。不過确實,一個正常人看見朋友性格發生好的改變,自然而然地想法都是“ta是不是經歷了什麽大事懂事了”,而不是“ta會不會不是原來那個人”。

所以小丫鬟真的盡力了,就是沒有。

除了她都沒有人被下蠱毒嗎!女主特殊的光環也不用體現在這個上面吧!

然後做好的茄鲞就送過來了。

嘴上說着不要,錢包倒是很誠實嘛。

易桢學得腦子一團漿糊。她過去二十來年搭建的三觀都是建立在唯物主義上的,現在她在幹的事情就是把地基給拆了換一個。她估計自己再繼續就要CPU過熱爆炸了。

于是她決定先吃口飯冷靜一下。

“觀弈修士在嗎?”她剛要拿筷子,忽然想起來小和尚,忙問身邊的婢女。

早上之後就沒見過他了,也不知道人跑到哪裏去了。

“今天一天都沒看見過他。”婢女答道。

易桢揉了揉眉心:“他平常在哪吃飯啊?那只熊貓有沒有奶喝啊?要不然還是幹脆抱到颉颃樓來吧。”

她話音剛落,門外來了個侍衛,傳話說觀弈修士來找夫人,不知夫人見不見?

趕的真巧,正好提起他。

“今天去哪了?”婢女端來水給他洗手,易桢撐着頭問他。

小和尚吭吭哧哧地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說:“在船上玩。”

一看就知道在撒謊。

婢女幫忙把他的熊貓從背簍裏拿出來,也不知道這個季節姬家從哪來的嫩竹子,熊貓崽崽一臉的竹屑,婢女拿着溫熱的帕子給它擦臉。

“夫人,晚膳已經備好了。”婢女低聲過來通報。

“備好了就上吧。郎君說不必等他。”易桢答應了一聲,轉頭對小和尚說:“今天有一道很複雜的菜,特意等你一起吃。”

熊貓崽崽擦幹淨臉和爪子了,婢女一松開它,它就滾到易桢小腿旁邊,咿咿呀呀想爬到她膝蓋上去。

易桢彎腰把它抱起來,捏了捏它粉嘟嘟的小肉墊,然後用手去揉它軟軟的小肚子。

她以前聽說熊貓的毛發是硬硬的,但是這只熊貓太小了,牙齒都沒有長全,軟乎乎的,像一個黑白相間的糯米團子,摸起來特別解壓。

“其實你年紀也不大,正是長身子的時候,要不要也熱一點牛奶喝?”易桢問他:“男孩子還是盡量長高一點。”

小和尚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姐姐,你和大人是夫妻嗎?那種,那種夫妻嗎?”

易桢一下子沒懂他在問什麽,但還是答道:“就是普通的夫妻,怎麽了?”

小和尚又吭吭哧哧地猶豫上了。

小孩子真好玩。

易桢吃了幾口就飽了,畢竟她一個下午都沒怎麽動過。随後她就開始逗熊貓崽崽玩,喂它喝羊奶。

這只熊貓特別會讨好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小和尚在外面流浪得太久了,一點幼崽護食的惡習都沒有,搖頭晃腦地恨不得栽在易桢懷裏不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小動物嗅覺靈敏,易桢靠近和它玩了一會兒,它就開始扒着易桢的衣領聞來聞去,因為指甲收起來了,粉嘟嘟的小肉墊怎麽都扒不動易桢的衣領,急得哼哼叫。

“要幹嘛呀?”易桢摸它的後脖頸,想把它從懷裏提溜開,不然待會兒被這只崽崽扒拉開衣領,露出一片豔紅紋路挺不好收場的。

眼看着自己要被拎走了,熊貓崽崽一急,也顧不上收起尖尖的小爪子,指甲尖端勾住她的衣領,竟然真的把虛高的領口拉開了一點。

易桢:“……”

熊貓崽崽一被放開,立刻又黏到她肩膀上去了,湊在她脖頸上聞了聞,竟然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易桢完全沒想到它會這麽幹,小聲驚叫了一下,立刻把它從身上拎了下來。

熊貓崽崽被她拎着後脖頸,可憐巴巴地縮成一團,奶聲奶氣地叫了起來,易桢也聽不懂它在說什麽,大約感覺他是在可憐自己。

易桢:“……”

“姐姐,你脖子上的傷是怎麽回事?”小和尚蹭的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到她身邊去,急切地問。

易桢試着解釋:“……昨天晚上不是有刺客嘛。”

她實在不想解釋這個蠱毒。

小和尚睜大眼睛:“擦傷也還沒好嗎!沒有搽藥嗎!”

他以為是擦傷。

易桢含糊其辭:“嗯,搽藥了,但哪有那麽快就好……”

易桢為了防止他繼續追問,趕快轉移話題:“你手上的凍瘡我給你準備了藥,吃完飯過來我給你上藥。”

小和尚不作聲了。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又問:“大人是不喜歡姐姐你嗎?他為什麽不給姐姐找好一點的藥呢?”

易桢:“……”

小小年紀不要想這些情情愛愛的好不好!專心念經專心吃飯不好嗎!

易桢繼續含糊其辭:“他就是忙起來不記得。”

小和尚虎頭虎腦的,光頭使他看起來十分憨憨,他把筷子放下,非常正式地對易桢說:“他要是不喜歡你,我就揍他!”

易桢:“……”

易桢忍不住笑出來了。

小和尚握着拳頭抗議:“不要笑!我是認真的!我很厲害的!”

易桢:“真的厲害,待會兒到頂樓來教教我。”

隐生道的創始人是佛修,應該有共通之處吧。

情情愛愛哪有修行重要。

吃完飯,小和尚就拉着她偷偷跑出去了。她最開始以為是他有什麽話要私底下說,還告訴婢女說自己去散散步不要跟着,結果這孩子拉着她左拐右拐,一路上避着人走,最後停在了離颉颃樓很遠的一棟小樓前。

小樓裝飾古樸,沒人進出,要是路過,都看不出來這裏有住人。

小和尚吭吭哧哧地說:“我和小白來這兒玩的,就……就發現了這裏,這裏的姐姐說自己是昨晚剛剛來的,我覺得這樣應該不好,因為大人昨晚應該和新娘子在一起……”

“而且,”他仰起頭,一臉的憤憤不平:“這個姐姐有很好的藥治傷的!”你都沒有!

易桢似乎、好像、也許明白了這裏住的是誰。

應該是,姬金吾那位,小青梅吧。

昨天晚上他不惜翹掉婚禮去做的事情,就是去安撫這位青梅吧?

據說這位青梅出身不高……

易桢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實在沒什麽理由和身份去找人家對峙。

這就算要論先來後到,也是人家先來的,而且她一個替嫁的,又不是真的和姬家郎君有婚誓,委實沒必要真情實感地代入進去。

易桢牽着小和尚的手,摸了摸他的光頭,輕聲說:“謝謝你為我着想,但是我們回去吧。”

小和尚睜大眼睛:“姐姐!”

易桢看着他,搖了搖頭。

這時,她聽見門吱呀一聲打開的聲音。

易桢擡頭看去。

那裏站着個漂亮姑娘,穿着月白色的袍服,袖子上錯針刺着琉璃淨水的圖案,美目盈盈,遠遠看過來,仿佛随時要落下淚來,整個人像是一捧白月光。

易桢:“……”

喂。別吧。

易桢正打算轉身逃離這個尴尬的地方,那個穿着月白長衫的漂亮姑娘忽然提着裙子向她跑來,月白美人身後還跟着幾個驚慌失措的婢女。

你簡直無法想象一個剛才還娴靜安淑的漂亮姑娘像瘋狗一樣朝你撲來是什麽感覺。

真的!易桢沒有故意貶低她!她也想用“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之類的好詞,但是眼前這個月白美人真的就是像朝骨頭撲過去的餓犬一樣——

易桢被她抱了個滿懷,整個人都懵了。

她腦中閃過若幹虐文經典描寫,什麽“緊緊抱着她,像要把她揉到骨血裏去”“仿佛她是肋下的一根骨頭,現在終于複歸原位”亂七八糟的。

這姐們就是這麽抱她的。

“你好漂亮!我好喜歡你!”月白美人把她抱得緊緊的,嘴都咧到牙根去了,大聲宣布道。

喂!停下來!說話就說話!不要埋胸!你自己沒有嗎!

好了我知道你平胸了!不要抓着我的手去摸了!放開我!

你們這對青梅竹馬怎麽回事!還就抓着她一個人調戲了!你不是有男人嗎!放開我啊!

過分了啊!埋胸就埋胸!不要發出癡漢笑啊!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混亂,她們終于能夠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聊一聊了。

……大概吧。

“我好喜歡你啊!你長得好漂亮啊!比我還漂亮!我最最喜歡你了!你可以叫我阿青嗎?”月白美人還是一臉癡漢笑,一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樣子,要不是被小和尚盯着,估計還要往她懷裏撲。

易桢:“……”最喜歡我的話,你的竹馬要哭了哦。

你一副楚楚可憐小白花的長相能不能不要這麽癡漢!

這是正常的情敵對峙戲碼嗎!

杜常清是在下午再次去拜訪了自己的哥哥。

當時姬金吾正在因為南嶺內亂損失的人馬而暴躁,一邊深呼吸一邊給南嶺巫族的族長寫信——年齡大的老人家不信任玉簡,必須要親筆書信。

但是顯然自己的親弟弟比萬裏之外不識好歹的老家夥要重要得多,杜常清進門的時候,姬金吾已經把那封寫到一半的信給扔到一邊去了。

“常清來了。”

“兄長在煩惱什麽?”杜常清把帶來的禮物輕輕放在書桌上,問道。

“南嶺又亂了。”姬金吾順手拆起了禮物,回答道:“未來主要的精力可能還是要放在北幽這邊,有北鎮司撐着,宣王一時還倒不了。”

犀盒裏放着幾把扇子。烏木小骨魚尾折扇、九巍山蠟底白花老梅扇、黑棕竹滿金絲凹凸君子扇。

“難為你用心了。”姬金吾笑着把扇子掂在手裏把玩:“這麽清楚我的喜好。”

杜常清:“兄長新婚,我常年閉關,也沒什麽好送的。聽說嫂嫂身子不好,我過些日子去尋些藥材來。”

“還客套上了。”姬金吾往後靠在椅子上,笑道:“你我兄弟二人,不必如此。”

杜常清也笑了,他們倆長得極其相似,但是站在一起,很明顯能看出來是兩個人,便是一同笑起來,那笑也不同。

“兄長若總是不得安眠,還是要找大夫,拖着不好。”杜常清關心道:“濃茶烈酒總歸少喝為妙。”

“最近事多,我忙過這一陣會注意的。”姬金吾敷衍道,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你這次待多久?父親那邊的意思是?”

杜常清微微皺眉:“父親的意思是我該繼續閉關,但是我想……”

姬金吾立刻接下了他的話:“你不想去的話,就先別急着回去,多待幾天,見見這世道。父親那邊我幫你應付。”

見杜常清答應了,他又說:“我總希望你能來幫幫我,你上次來,我可算是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杜常清輕輕嘆了口氣:“兄長要我幫忙,吩咐就是了……其實兄長不必如此勞累。”

姬金吾搖頭笑道:“我總想着萬一哪天忽然死了呢。”

杜常清正要說什麽,忽然見自己的親哥哥在書桌後坐直了身子,打開玉簡,不知道是看見了什麽消息,表情驟然嚴肅下來。

姬金吾揉了揉眉心,仿佛下了決心,要把什麽事情說清楚,或者是下了決心,要把什麽事情徹底隐瞞起來,擡頭說:“等過幾日船過博白山的時候,你随我留下,我們再去北幽一趟。”

杜常清不明就裏:“什麽?”

姬金吾說:“這艘萬方船繼續往陽城走,放慢速度,我們從博白山另搭快船去北幽,若是動作快,還能在萬方船抵達陽城之前回來。”

“為什麽?是有什麽事?”

姬金吾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仿佛在說早已背好的借口:“我發現了清淺的行蹤。”

“昨天晚上我在醉歌樓看見了清淺的蜃。”姬金吾說:“那只蜃是有人照着清淺的模樣畫出來的,這說明清淺一定和制造蜃的畫師見過。”

“我派人追查,現在查出來了,清淺大概率在北幽的上京,可能在宣王手裏,也可能在北鎮司手裏……我需要你随我去一趟。”

姬金吾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自己弟弟的表情,生怕他察覺出不對,進而發現掩蓋在表層借口下的其他東西。

杜常清的表情也确實不對勁。

“兄長,你上次見陳家小姐是二十多年前了。”杜常清說:“縱使你們情誼深厚,可你如今已經娶了妻室,遣人去找便是了,這樣實在過分……”

姬金吾開始充實自己的借口:“多年以來,念念不能忘。”

杜常清:“……”

杜常清微微低了低頭:“可嫂嫂……易姑娘很好的,兄長,旁人說她嬌縱跋扈是流言,流言不可信,她畢竟是明媒正娶嫁到我們姬家來的……”

姬金吾見他開始進行道德教育,知道他對這個借口沒起疑心,放下心來,和他繼續對話。

姬金吾很了解自己這個弟弟,他那嚴苛的道德标準都是放在他自己身上的,常清從不苛求旁人都按他的标準行事。

更何況他們終究是親兄弟,常清總會站到他這邊來的。

姬金吾:“易姑娘病着,我試着和她相處過了。你要不要見一見和清淺一模一樣的那只蜃?我昨晚把它帶回來了。”

杜常清仿佛一下子噎住了,好一會兒才說:“兄長你……”

姬金吾:“你小時候也見過清淺,那個時候你不喜歡她,或許現在見見就改變主意了。”

杜常清搖頭,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在想什麽。

“易姑娘……嫂嫂剛遇刺,身子不好,兄長你該去看看她的。”

姬金吾并沒有察覺到他微妙的語氣變化:“昨晚去看過了,好好活着呢。”

杜常清眨了眨眼,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大約是想起她披散着長發,小心翼翼地湊過來想要和他親近的樣子。

他聲音很小地說了一句:“兄長,你不好好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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