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皇宮裏的暗湧
“好,你們只管放手去做,越熱鬧越好。有什麽需要找小墨風,他會助你們一臂之力。”柳依冉指了指今日一同前來的墨風,“你們可別小看這孩子哦,他本事不比你們差。”
墨風應聲高昂了頭,主子可算是記起他來了。這差事不錯,回去炫耀炫耀,他這可算是為民除害啊。
“呵呵,郡主所薦之人自是不凡。”夏出塵谄媚一笑,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少年,看着不聲不響,那身姿、那輕盈的步伐,無不透露着是個內家高手的信息。乖乖,這郡主身邊哪來那麽多能人?
“大當家,再接着就是你的事了。”柳依冉将目光投向半天默不作響的人,這人似乎得費些口舌了,“這次的武林大會,你去。”
“郡主是在說笑麽?還是單看區區不爽!”南宮逐風一愣,随即懶懶攤靠椅背,雙眼無波。他去參加武林大會,不是自尋死路麽?再者,這武林大會和惡人谷有啥關系?南宮逐風對這話題顯然不感興趣,出口之語也就不那麽客氣了,“郡主的手伸得太長了,連江湖上的事也要管麽?”
“這話可是大當家的在說笑了,我一介弱女子如何管得了江湖之事?”對于南宮逐風的語出不恭柳依冉一點也不在意,說來是她多管閑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遲早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會找來這裏,那時你又該何去何從?”
“那就不勞郡主費心了,區區自有打算,絕不牽連惡人谷。倒是郡主,知道的挺多啊。”說着看了眼坐于柳依冉身旁的肖白,這個男人…
“大當家的,我們與你共進退…”
“管他什麽白道黑道,咱惡人谷誓死抵禦外敵…”
“大家稍安勿躁。”蘇唯青卻是開口安撫衆人的情緒,現下可不是表忠心的時候。
“郡主好心思,這是要我認清現實嗎?”南宮逐風看着神情激動的衆人,心底一熱,這些人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他又如何能讓這安樂之地變為英雄冢呢?柳依冉提了這事,無非就是讓他未雨綢缪,早日看清日後将面臨何種處境。
天下之大,難道真的沒有他南宮逐風的容身之所?
“南宮逐風,武林大會是給你正名的大好時機,為何不去?”
“正名?正什麽名?人确實是我殺的,我敢作敢當,也從未後悔。”
“那這麽多年你躲什麽?不過一命抵一命的事你會怕?”柳依冉步步緊逼,絲毫不在意自己咄咄逼人的态度會惹惱了衆人,“你親眼看見他死在你面前?你就沒想過有人栽贓陷害?”
南宮逐風沉默了,他确實沒親眼所見,他也曾懷疑那一劍不足以致命,可當時她哭着求他離開,他怎麽會忍心辜負自己心愛之人的苦心?所以他走了,直到後來被發了江湖通緝令,他才知道那人死了,死于他的劍下。
“什麽意思?”如果事實不是事實,他情何以堪。
“墨風。”肖白出聲,是時候還他一個真相了。
墨風點頭,從懷裏掏出幾張紙給南宮墨風遞了過去。
南宮墨風的手竟有些抖了,深吸了口氣,細細看着手裏的白底黑字。
越看越心驚,越看越不值,他避世這麽些年究竟為了什麽?事實的真相真是太殘忍了,撕得他心口鮮血淋淋。
“當真?”
“絕無虛假!”
“哈哈哈哈…枉我南宮逐風自命不凡,潇灑一世,卻不想似個傻子般任人玩耍,可笑,太可笑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為什麽要流淚?所以他笑了,是氣極反笑,亦或者是茅塞頓開,總之心中的郁結也是時候解開了。
“南宮逐風,你就該是那天上的雄鷹振翅高飛,就該是恣意笑傲江湖。做回你自己,讓那些污蔑你、報複你、仇視你的人看看,你還是那個敢于直面生死、快意人生的南宮逐風。”
“好,武林大會,我去。”這句南宮逐風說得斬釘截鐵。
去,為什麽不去?不光要去,還要去得光明正大,坦坦蕩蕩。
“小風風。”
風染之一怔,怎麽還有他的事?他不是都答應她了随她回京麽。話說他都在這坐了好久了,他的那些個寶貝草藥還等着他照顧呢。
“藥谷裏都是壞人哦?”柳依冉踱了過去,伸手撚了絲白發,真讓人心疼啊。
風染之偏頭想了想,道:“有壞人。”
“欺負你的都是壞人。”比起下黑手的人,那些不為他辯駁反而縱容他人趕他出谷的人更可惡,“這毒可有解?”
“有。”風染之側目,見她執了白發發問,便知她什麽都知道了,“金蠶蠱。”
“我們一起找。”事發至今已經兩年了,可想這東西有多難找,但是總好過無解。理了理他的銀發,笑道,“也挺好看的。”
“你喜歡?”頭一次聽人說白發好看。
“喜歡。多有性格呀!”當然這得看人,不是誰配白發都這般超凡脫俗的。
“我有藥草可以讓黑發變白。”風染之擡頭打量柳依冉半晌,搖頭,“喜歡也不給你用,你黑發好看。”
柳依冉絕倒,風染之你啥思維啊?外星來的?
“神醫沒什麽稀罕的,你做毒醫吧?”
“好。”
“有空咱去藥谷打壞人?”
“聽你的。”
“順便撈點什麽靈丹妙藥來?”
“沒我做的好。”
“奇珍異草總有吧?”
“這裏就有,我移植到你府上。”
“你不怕我把你給賣了?”
“我值錢嗎?值錢你就賣,然後數錢,我再回來。”
“……”
——我是小風風分割線——
有柳依冉在清水鎮指點,不夜城和天上人間的建設全面開啓,各項工作進行得如火如荼。
自那日柳依冉說要修習內功之法,肖白便給了她一本小冊子,名曰“鳳舞心經”,看着名挺高級。閑暇之餘,柳依冉便加緊了自身的修煉。
對于學武,柳依冉有着極高的悟性,加上肖白的從旁指點,內功不說一日千裏,也是進步神速。
這一日,柳依冉照舊在床上盤腿打坐。忘我之時,騰騰熱氣已将周身萦繞,蒸得人面紅耳赤,香汗淋漓。
肖白推門而入正見着柳依冉發梢滴着水珠,臉色透着不正常的紅暈,極力隐忍而不得其法。暗道一聲“糟糕”,快步而上,盤坐在柳依冉身後,雙掌其發。
沉穩的嗓音驟起:“靜心,吐氣。随着我的引導慢慢來!”
有了肖白的加入,柳依冉頓覺一股清流在脈絡中蜿蜒。原本堵在一處成團做困獸之争的氣流不再左右亂竄,一鼓作氣朝前推進。
一刻鐘後,柳依冉已虛脫癱軟在肖白懷裏,那一身的汗水就似剛從水裏撈出來的。
“胡鬧!”肖白板着臉訓斥,他若晚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小白…”柳依冉雙目微紅,沁着點點水印,小心翼翼喚了聲。
“習武之人最忌急進,欲速則不達。沒有哪套功法是一朝能成,循序漸進的道理你不懂?”肖白聲色俱厲,無視她楚楚可憐的目光,他是真的後怕,“若再這般任意妄為,不學也罷。”
“小白我錯了,你別生氣嘛,你這樣子很可怕。人家小心髒剛回過神來,被你這麽一兇又要死去活來了。”
“你還會怕麽?”看着柳依冉在他懷裏拱來拱去地插科打诨,肖白萬般無奈,他就是太寵她了,“雖然已經給你打通了經脈,可你差點走火入魔,所以現在會感覺四肢無力,沐浴過後睡一覺就好了。”
“那抱抱,我走不動了。”柳依冉雙臂往肖白脖子上一纏,撒嬌。
肖白認命地抱起溫軟的小人,直奔浴池。罷罷罷,寵就寵吧。
柳依冉在清水鎮的日子過得逍遙無比,皇城裏的水卻開始泛漣漪了。
為了給柳依冉打掩護,柳絮夫婦暫住逍遙王府,柳絮更是日日跟随安雅假扮的柳依冉貼身提點。安雅是獨孤冥手下暗衛中不可多得的人才,擅長易容和仿聲。兩人身形也相差無幾,這差事很自然便落在了她的頭上。
不得不說這安雅技藝超群,模仿柳依冉可謂是惟妙惟肖,就連柳絮都對她贊不絕口。常人是決計不會知道現在逍遙王府的柳依冉是個贗品,可很顯然,那花無影就不是個正常人。
這日天氣晴好,化雪後的魏都雖有些冷,日頭卻是很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柳絮和安雅去往如意樓,門口便遇見了獨孤傲和林風,這二人倒成了如意樓的常客了。
“王爺萬福,林大人吉祥。”不期而遇之下,安雅心中再是不快,也只能把禮數給做周全了。
“和本王生分了不是?本王公務繁忙,一直沒機會宴請郡主,今兒既然趕巧碰上了,不如就在此吃個便飯?”獨孤傲虛扶一把,說是問句,卻是不由分說率先伸手做請,忽爾笑說,“看我,還喚你郡主,本王也随了三弟他們叫你依依可好?”
“不過是個稱呼,王爺高興就好。”依依?郡主和你很熟嗎?安雅心裏腹诽不已,卻也只能硬着頭皮應了。
“如此甚好。今日怎麽不見六弟?本王好久沒同六弟飲茶了。”
“六爺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了,此時怕還在宮中。勞王爺惦念,六爺知曉定然心喜。”
“兄弟間是該多多走動,不至于生疏了去。得閑只管讓六弟來我府中聚聚,近日剛得了幅先人墨寶,六弟喜畫,也好幫着我鑒賞鑒賞。”
呸!安雅暗啐一口。既是要聯絡感情,你不會帶點誠意親自過府一聚?六爺又不是那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厮,還巴巴求着你不成?還要幫你鑒賞墨寶?又不是你家門客。若是存了心炫耀,發幾張拜帖弄個賞寶會不是更好?
“王爺有心了,六爺愛畫成癡,為了那些個真跡往往是一擲千金。若真在王爺那見着寶貝,少不得軟磨硬泡,就不知那時王爺是否割愛呢?”安雅對自家主子的脾性相當了解,此時不免拿了獨孤冥這性子說話,反正他家主子世人都知道,也不差她這一次的打趣了。
柳絮在一旁暗暗對安雅豎拇指,這話還真挺…呃…惡心人的。惡心死你!
“哈哈,依依果然是六弟的知己,才這麽些時日就把六弟的性子給摸透了。”獨孤傲聽得這話眯了眯眼,轉着手裏的扳指笑說,“不過一副畫,六弟若是看上,拿去便是。”
“依依美人!”膩死人的聲音響起,緊接着便有一道身影自樓梯上奔了過來,拉了安雅的手就是一句抱怨,“依依美人怎麽才來?我都等你好久了,還以為你忘記了今日與我有約呢。”
“哎呀,王爺和林大人都在呢,花某失禮了。”花無影嘴裏說着失禮,手卻抓着安雅不放,這哪裏是自覺無禮的樣子,可他卻一點也不以為意,反而有些得寸進尺再次開口,“王爺,花某借用依依一會,您不介意吧?”
“是本王不知依依與花公子有約在先,何談借用二字?”獨孤傲笑得有些冷,這個花無影,太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那花某就先謝過王爺了。”說着拽過安雅邊走邊說,“依依美人,咱們走,我點了你愛吃的。”
安雅對于花無影的及時出現心底暗喜,她早不想同那虛僞的獨孤傲周旋了,可看着花無影放蕩的行徑,沒來由就生出幾分嫌棄。早就聽柳絮說這男人纏人,今日一見真是開了眼界。比起自家主子,這厮是過之而無不及啊。郡主呀,你咋就招惹了這麽個難纏的主呢?
腳步不停,卻是回頭對獨孤傲歉意一笑;“怠慢了王爺,依依一會去給您斟茶致歉,今日王爺的一切開銷全算如意樓的。”
柳絮掩嘴偷笑,這安雅,臨了還不忘寒碜人幾句,那獨孤傲哪裏會連頓飯錢都不舍得出?
進了包廂,安雅馬上甩開了花無影的手。
“美人這是過河拆橋呢?剛花某可是給你解了圍,連句謝謝也沒有?”花無影說着在安雅身邊繞了一圈,鼻子卻是湊近聞了個遍,果然不一樣呢。
“依依謝過花公子。”安雅被他聞得渾身不自在,抖了抖身子坐定,心不甘情不願地道了聲謝。
“啧啧啧,幾日不見,這脾氣倒柔了許多。”花無影懶懶靠在椅背上,盯着安雅的臉細看。
“這不是怕花公子再說我不識好歹嗎。”安雅拿起酒壺親自給他倒了一杯,“依依敬你一杯,可賞臉?”
“有美人兮,花某自當盡飲此杯。”花無影仰頭喝下美酒,偏頭對這柳絮問道,“丫頭,你家姐姐又跑哪去了?”
“咳咳…”柳絮被茶水給嗆到了,擡頭滿眼的不可思議,他怎麽知道的?“花公子說笑吧,姐姐不就坐你眼前嗎?”
“你這丫頭真不老實。”花無影撇了撇嘴,指着安雅說,“她?人皮面具是做得不錯,身形也相當,聲音更是以假亂真,可少了那份神韻啊!再說了,你家姐姐哪裏會對我如此言聽計從、和顏悅色。還給我敬酒道謝,沒把酒潑我臉上就不錯了。”
還有一點,那就是柳依冉身上的體香,這東西可不是仿制得來的。
對自己的技藝安雅從來都是自信的,她雖不敢說自己學了十成像,可也不至于在這一拉一扯間就被人給識破了吧?盡管她自認模仿郡主确實有難度,可這郡主太多變了,她也是打起萬分精神盡量別讓自己出錯。微微側目,這個花無影真不簡單。
柳絮聽了花無影的話也無語得很,這家夥,敢情還是個受虐狂啊。
“花公子,姐姐就不能對你好了?”
“能,但是決計不是這個樣子。我說你這丫頭是懷疑我的話麽?本公子閱人無數,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快說。”
閱人無數?是閱女無數吧,不然怎麽這麽輕易就知道被掉包了。
“姐姐确實出去了。”好吧,老實招了吧,不然不定這人又要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了,“花公子,這事你可別到處宣揚。”
“我花某人就這麽不可信?”好個丫頭,嘴真緊,花無影斜睨她一眼,又問,“什麽時候回來?”
“武林大會前姐姐會趕回來。”這家夥,要不要問得這麽詳盡啊,可再不能讓他問下去了,柳絮眼珠一轉,賊笑道,“公子如此關心家姐,可是…嗯?”
“你這丫頭,眼睛抽什麽筋?好好說話。”開始轉移話題了?花無影暗自發笑,倒是個忠心的丫頭。
“公子莫不是對家姐心懷不軌?”柳絮翻了個白眼,敢說她抽筋,你才抽呢。
“你懂什麽?這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哼,那你可得吧眼睛放亮了,愛慕姐姐的人可多了去了。就你?難!”
“他人可都是別有用心。”花無影喝了口酒,話語意味深長,“好了,你們去獨孤傲那吧,那人得小心應付了,是個不好相與的主,別給我的依依美人添麻煩。”
“是是是,花大公子,承蒙您提醒,我們就先行告退了。”
花無影點頭揮了揮手,眼神不知道飄向何處,喃喃自語:“依依美人,你快回來吧,沒你的日子真是太無趣了。”
“母後,冉冉給您做的那兩套衣服可還喜歡?”
“中意,很中意!”秦皇後鮮紅的丹蔻指拿着杯蓋優雅地撇着杯面的浮葉,毫不掩飾自己的滿意之情。
想起那天妃子們來請安時看到她那身宮紗,無不豔羨贊嘆。再瞧着麗妃勉強的笑顏以及眼角暗藏的妒忌之光,秦皇後覺得心情無比舒暢。聽說麗妃回去還氣得砸了不少東西,真讓人解氣啊。所以她能不滿意嗎?
“今天怎麽一個人來了?母後還想當面謝謝那丫頭呢。”
“母後您可千萬別,冉冉上次接了您的镯子受寵若驚、誠惶誠恐,這兩身衣服是她特地孝敬您的,若再謝,她日後真不敢來了。”獨孤冥連連擺手,笑着替柳依冉說了她的意思,“冉冉這些時忙着郡主府和如意樓的事,實在抽不開身來,這不見我進宮,囑咐我代為請安。還說衣服若是喜歡,她再給您做些別的樣式。”
“瞧你,冉冉、冉冉叫得真順口,成日出雙入對,可是對她有意?”秦皇後放下茶盞,擡眼看去,見獨孤冥微紅了臉,嘴角一揚,“嗯,那丫頭倒是個可心的人。”
“母後,您這是同意兒子娶冉冉?”獨孤冥喜上眉梢,雙眼放亮。
“瞧你這點出息!”秦皇後笑瞪他一眼,說,“你也是該收收心了,得閑本宮問問你父皇的意思。”
“兒子先在此謝過母後了!”
獨孤冥起身一拜,引得李嬷嬷偷笑着連連上前欲扶獨孤冥:“好王爺,您這是幹什麽?自家母後還行此大禮,快快起來。”
“李嬷嬷,兒子叩謝母親天經地義,更何況事關本王的終身幸福。待到本王抱得美人歸,再一同給母後敬茶行禮!”
“你呀,就這張嘴甜,難怪哄得那些莺莺燕燕全往你府上跑。”
“娘娘,王爺對您可是孝心滿滿,您就別打趣他了。”
“李嬷嬷你就別替他說話了,整日裏就知道風花雪月,難得赈災期間沒出差錯這又得意忘形了。”秦皇後指尖點了點獨孤冥的腦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嘆道,“皇兒你得多花點心思于朝政,做些成績讓你父皇看看。你可知這朝中有多少人在等着抓你的把柄,別老讓人覺得你是個只會風月的纨绔。”
“是,兒子謹遵母後教誨!”說着又拱手作揖。
“別嬉皮笑臉,要真把母後的話放在心上才是。”秦皇後轉身又坐了下來,揮了揮手,“看你這心思早飛去宮外了,母後就不留你用膳了。”
“呵呵,知子莫若母,那兒臣就先行告退了。”
看着獨孤冥飄然而去的身影,秦皇後撫額:“李嬷嬷你瞧瞧,總這般不務正業,如何讓他父皇把這百年基業交付于他?那獨孤傲可不是省油的燈,外加身後一衆大臣的支持,本宮憂心啊。如此下去他怎麽和人鬥?”
“娘娘多慮了,王爺只是還沒收心。老奴看那郡主是個識大體、懂分寸的女子。若真嫁于王爺,勢必會一心為夫家籌謀。再不濟,不還有國舅爺嗎?”
“但願吧…”
皇上壽辰将至,哥哥也快班師回朝了,麗妃,我看你還能嚣張多久!
獨孤傲下朝後便去了麗妃的寝宮,比起獨孤冥在自家母親面前的拐彎抹角,他倒是直言不諱說明了自家的來意。
麗妃本在對鏡整理儀容的手頓住了,臉瞬間就拉了下來。
“你說什麽?你要娶那沒規沒矩的小賤人為妃?”
沒規矩的小賤人?獨孤傲不悅擡眼,如果柳依冉那落落大方、端莊有禮的舉止被稱之為沒規矩,他還真不知這天朔皇朝可有會規矩的人了。小賤人?不說她之前是何身份,也是父皇親封的郡主,這話被人聽去了不是打父皇的臉麽?
“母妃可還是為勻之的事耿耿于懷、郁結難消?”但畢竟是自己的母親,獨孤傲再不悅也只有隐了情緒。
“哼!難得你還記得此事。我就這麽一個侄兒,白家就這麽個獨苗。雖不指望他能光宗耀祖,可至少也要為我白家延續香火吧。可如今就這麽點念想都斷了,還凄慘得客死異鄉,你叫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說起白勻之的死,麗妃大為光火,如今自己的兒子竟然要娶仇人為妻,她怎能不怒?
“你說,本來生龍活虎的人如何到了她那就死了?雖然咱沒有證據指認,可你敢說這事就和那小賤人沒有半點關系?”
“母妃,隔牆有耳。”一口一個小賤人聽得獨孤傲青筋直跳,怎麽就這麽刺耳呢?
“哼,不過是被龍家認了義親,被皇上封了個名號而已,這都是虛的。除去這些,也不知是哪裏的山野鄉民,不是賤人是什麽?”麗妃不覺得自己的話哪裏有錯,她就是這麽想的,以為巴上皇後就飛上枝頭當鳳凰了,果然蠢鈍無知,“想做本妃的兒媳,做夢!”
“母妃!您這是在質疑父皇嗎?”獨孤傲冷冷掃去一眼,他這母妃,也太沉不住氣了。
麗妃果然沉默了,她不過是氣得失了理智,現聽獨孤傲這麽一說也冷靜下來,她就是再張狂也不敢質疑皇帝啊,可還是心有不甘。
“反正這事我就是不贊成。”還正妃,她也配?想着話峰一轉,“傲兒啊,我看左相府的三小姐就很好。知書達理,儀态翩翩,容貌更是百裏挑一,又是咱天朔皇朝第一才女,配得上你。更何況左相一直以來都是支持你的,娶了三小姐,左相定當不遺餘力為你籌謀。”
“母妃,即使沒有三小姐,左相也決計不會臨陣倒戈,這點自信孩兒還是有的。”确實,如果沒有柳依冉,這左相府的三小姐實在是個好選擇,可偏偏獨孤傲對柳依冉起了興趣,“母妃許是不知,兒子此次赈災,所見不虛。柳依冉雖是龍天逸認的義妹,可吃穿用度全是大家小姐的規格,甚至更好。龍天逸那是把她捧在手心裏寵,更是把象征龍翔山莊的玉佩都給了她,這便是對她的認可。”
“她竟有這本事?”
“還不止如此,就連飛鷹山莊的蕭珏都對她愛護有加。有了柳依冉,就等于得了她背後的兩大山莊,這于我們來說可謂如虎添翼。”
“算你說得有理。”麗妃悻悻開口,自然知道這當中的好處,“可就目前來看,她卻是和獨孤冥走得近,都住去他府上了,外人眼裏早認定她二人是一對。”
“只要父皇沒下旨,別人的認定都不作數。還是說母妃對兒子沒信心?”他才不管別人怎麽看,只要是他獨孤傲看上的東西,不擇手段都要搶到手,“母妃難道不覺得從對手手中奪得他的心頭好更有意思?”
“呵呵,本妃的兒子自然是最好的!”麗妃笑了,對獨孤傲的話深表贊同。
果然是母子,這搶東西的習性真是如出一轍。
“您不是郁結難纾嗎?等她成了我的王妃,您就是她婆婆,到時候還不是任您拿捏!”獨孤傲知道自己母妃的性子,若不說些實質的好處她可沒那麽心甘情願。
果然,麗妃聽了這話眼睛一亮,這是她今兒聽到最稱心的話了,兒子還是向着她的。
“好,你只管放手去做,你父皇那母妃會去打點打點。”
“如此就多謝母妃了。”獨孤傲見目的達到,不由寬了心,起身卻又說了句,“母妃,倘若事成,您也得收斂些,畢竟她還有用。”
獨孤傲是笑着說這話,麗妃卻被他眼裏的冷意給吓到了,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這個兒子連她都看不透了,直直望着獨孤傲遠去的身影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