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看,看不懂,頭會痛。”季意安嘀咕着道。
“別走,我解釋給你聽,雖是有些不好懂,不過極有意思。”季無疾一邊說着,一邊讓季意安坐在了自己身邊,兩個人頭挨着頭,一塊看起了那卷書。
兩人看了一會書,又竊竊私語一備之後,季無疾便帶着她出門逛園子。真正步入了這園子,這才發現這園子是花了諸多心思建成的,裏面的一花一木,一山一石,莫不是玲珑別致,精心雕琢而成。
待走到一片竹林時,看着眼前成千上百的翠竹在風中搖曳生姿。季意安停了下腳步,指着那竹林道:“皇叔,這片竹林像不像秀逸湖邊的忘憂林?”
季無疾擡眼一看,便也點頭微笑,想起宮裏秀逸湖邊的那片竹林,她給那竹林取名為“忘憂林”,他想起自己那日知曉自己的身世之秘後,無意間走進了那竹林內。後來,她竟也去了那裏,還帶着一壺杏花醉。
那日他喝光了她的杏花醉,那是他第一次喝那麽多的酒,回去之後雖是頭痛難忍,不過心裏卻是甜的,因為她的低語總在他耳邊回蕩。她說的是“如若,無疾不是皇叔,意安願為蒲草……”
“安兒,這園子便叫做忘憂園,如何?”季無疾牽着她的手,至路旁邊的長木凳上坐了下來。
“忘憂園?宮裏有個忘憂林,這裏有個忘憂園,倒是合了我的心意。不過皇叔不覺得這名字俗氣了點,不太配這麽個清幽的園子嗎?”季意安輕笑着道。
“大俗即為大雅,再說了,這是安兒的園子,安兒喜歡叫什麽便是什麽。”季無疾有些霸道地說道。
季意安看了眼季無疾,這老半天了,她才從這句話裏找到了一絲季無疾平日裏清冷倨傲的模樣來,便笑得燦然道:“是,琛王殿下既說是大雅,那肯定就是大雅了,那就叫忘憂園好了!”
季無疾見她笑得眉眼舒展,心裏也很是開心起來。他伸着撫了一下她的鬓發道:“我希望安兒将從前的一切苦惱和煩憂都忘了去,從此後,只做個每天都會笑的小女子。”
他的眸光深深地鎖着她的眉眼,說話的話也是低柔溫軟,季意安心裏湧過一陣感激來,她低垂着頭,手指揪着自己的衣襟,口中輕輕道:“嗯……只要皇叔不棄安兒,安兒此生的每一日子每個時辰每一寸光陰,都會是笑着的。”
見她垂着首,露出一截潔白如天鵝般的脖頸,口中說的又是嬌怯軟糯,季無疾心裏一痛,忙伸手将她攬入了懷裏。
“安兒,我怎麽會棄你?你已經住到我這裏了,若要我棄你,除非剜了這顆心去……”
季無疾一邊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處,一邊低啞着嗓子道。
他的聲音低沉,帶着些微的顫抖之息。季意安便覺得心裏一軟,說不出的歡喜與悸動湧上心頭,她一時說不出話來,只低低地喚了聲“皇叔”之後,便輕柔地靠在了他的胸口。季無疾也有些動容,一手輕撫她的鬓邊,一手與她十指相扣,只恨不得時光就此停歇。
一陣輕風拂過,身後的翠竹林沙沙作響,象是在輕輕呢喃,道不盡的情話綿綿……
兩人正沉浸在一片溫情之中不可自拔,忽然聽得旁邊的一間小樓上有鈴聲作響,季意安吓了一跳,趕緊自他懷裏擡起頭朝小樓處查看。
“別慌,應是王府侍從送東西進來了。這裏各處都設了警鈴,原是防盜賊用的,不過我怕有人打擾了我們,便吩咐他們進來時以鈴通報。”季無疾仍是摟着她道。
季意安這才明白過來,不過聽他說怕有人擾了他倆,便不由得心裏有些羞然。
“走吧,我們回住處吧,一會兒他們就到了。”季無疾道。
季意安點點頭,兩人便雙雙相攜着回了那處杏花林前的屋子。
兩人剛回了屋子,外面果然傳來一陣腳步之聲,一衆王府侍從帶來了晚膳及兩人需用的諸多物品。季無疾讓季意安進了內室,他自己則去了外面。
“殿下,一應物品都已歸置好了,您看可還有什麽缺的?”外面一陣清脆利落的聲音響了起來。
正在內室的季意安聽得這聲音,覺得一陣熟悉之感,略想了一下,便想是這應是在溢春山見過的雪初姑娘。
“沒什麽缺了。對了,那個,那個小白帶來了嗎?”季無疾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奇怪的是,他的聲音竟透着一點點的不自然。
小白?誰是小白?季意安一陣好奇心起,趕緊豎起了耳朵聽起來。
“回殿下,帶來了,正在屋外廊下,可是要送進屋子來?”雪初恭敬道。
“送到後院去吧。”季無疾道。
“是,殿下。”雪初答應一聲便退了出去。
室內的季意安可是好奇到了極點,這個小白是何來頭?皇叔竟說要送到後院去?季意安心裏一陣抓心撓肺的好奇,她掂着腳,悄悄地走到內室門口,掀起門簾的一角,想着能不能看到屋外的情形。
“安兒,你在這鬼鬼祟祟的做什麽?”季意安剛将頭一伸,便撞到一堵堅實有彈性的牆,緊接着他有些戲谑的聲音便響在了耳旁。
季意安擡起頭,發現自己正撞在了他胸前,她摸了摸了腦袋,呵呵幹笑了兩聲道:“哦,有段日子沒見雪初姑娘,我想着看看她。”
“是嗎?雪初竟有這般吸引力,竟讓安兒想她了?”季無疾的聲音慢騰騰地,竟帶着一絲酸氣來。
季意安忍不住朝他送去了一記白眼,心裏卻想,拜托,雪初是個女的,皇叔又吃什麽飛醋?
季無疾卻是看懂了她那個眼神,伸手輕捏她的下巴,讓她看着他,然後嗔怪着道:“又是腹诽我了,是不是?”
“我哪敢呀?”季意安眨着眼睛道。
“你上次都敢咬我了,現如今你還有什麽不敢的?”季無疾一邊說着,一邊又忍不住低下頭,輕吮起她粉嫩的唇瓣來。
季意安心裏一陣輕顫,倆人便在簾子旁相擁溫存了起來,可季意安心裏終究惦記後院那神秘的“小白”,一開始還是柔順得很,漸漸便有些分心了。
“安兒,你在想什麽?這麽不專心,嗯?”季無疾發現了她的分心,擡起頭來,微微淩亂着氣息問道。
“沒,沒什麽,我沒想什麽啊?”季意安紅着一張臉,有些慌亂地道。
“沒想什麽,那為何這般不用心?你別忘了,你上次答應我一個時辰的事情,我還沒向你索取呢?你若這般分心,那一個時辰要怎麽令我滿意?”
季無疾的一雙長眸斜斜的睥着她,裏面光波流轉,璀璨一片,他櫻色的唇微微抿着,神色帶着一絲幽怨,一絲嗔怪,又有着一絲霸道。
見了他這般薄怒帶嗔、風情萬種的模樣,又聽他突然提起當初應他的那“一個時辰”的事來,季意安頓時嬌羞難耐,她心裏“撲騰、撲騰”地亂跳着,口裏不由自主的老實交待道:“皇,皇叔,剛才聽到你跟雪初姑娘提到什麽小白,我一時好奇,便想着去後院看看,所以就一時分心了。”
季無疾聽她一五一十全都老實告訴他了,心裏一陣竊喜,面上也露出一絲得意的笑意來。
“皇叔慣會使這招,哼!”老實交待後的季意安心裏一陣後悔,便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安兒說什麽呢?我使什麽招了?”季無疾追問道。
“嗯……不就是仗着自己好看魅惑我嘛……”季意安的聲音小小的,像是蚊子在哼哼。
季無疾卻是聽清了,他大笑着湊近季意安的耳旁道:“明明是你定力不夠,非得賴我魅惑于你。”
季意安擡起頭,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看他,見他笑得燦若朝陽,心頭也不由得湧起一陣歡喜,伸手輕輕攬住他的腰身,口中嬌軟着道:“就算我定力不夠好了,我承認就是。現在,你可以帶我去後院了麽?”
“不急,用過晚膳便帶你去。”季無疾面上仍是溢着一絲笑道。
“不要啊,天色還早,我還不餓。”季意安一心想着那神密兮兮的“小白”,哪有心思用晚膳。
季無疾見她蹙着眉頭不肯去用膳,猜着她一心想去看那“小白”,他便不再理她,只伸手一扯,便扣着她的腰身抱着她往外室用膳去了。
季意安再是好奇,可也不得不按捺着性子,去到食案旁坐下,案上已擺好了膳食,全都以小炭爐溫着的。季意安吃得有些急,冷不防便被一塊滾燙的豆腐給燙着了,她捂着嘴“哇哇”叫了兩聲。
“傻瓜,快些吐出來。”季無疾趕緊遞過碟子急着道。
季無疾吐出了那塊豆腐,仍是捂着嘴叫燙。季無疾看着她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便放下自己的碗筷,拿起一根調羹,又端起了季意安的碗。
“皇叔,你做什麽……”季意安有些奇怪地問。
季無疾仍是不說話,只是用調羹取了塊豆腐,又送到自己唇邊輕輕吹過了,待那豆腐涼了些,又遞到了季意安的嘴邊。
季意安有些呆愣,過了半晌才啓唇接過了那塊豆腐,見他又去取別的菜了,季意安有些過意不去地道:“皇叔,我自己吃,你趕緊用膳吧。”
季無疾卻是不理她,又遞過一調羹過來,見她張口接過,這才慢悠悠的開口道:“燙着的是你,痛的可是我。我哪有心思自己用膳?”
季意安一聽,心裏只覺得暖融成了一汪春水,便将那“小白”的事一時忘了,只一心一意看着他溫潤隽秀的眉眼,一口一口接過他遞過來的膳食。
見她瞬間變得溫軟乖巧,季無疾嘴角牽起,露出了十分滿意地微笑,又趁着她癡癡看着他發愣的間隙,低頭在她唇上輕啄了一回。
兩人一邊用膳一邊溫情滿滿的親昵,等到一頓飯用完之時,太陽也快落山了。
漱了口又淨了手之後,季無疾便牽着季意安的手往後院走去,季意安這會兒又想起那“小白”的事來,心裏忍不住一陣按捺不住的好奇。
“皇叔,小白究竟是誰?你先告訴我嘛?”
“一會兒不就見到了麽。”
“我有點緊張了,頭一次見面,皇叔我要不要去換件衣服?”
“用不着,小白不會欣賞你的美。”季無疾的聲音似是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