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該在這裏，依森想。
他感覺自己錯過了一個G的信息量。
半分鐘前那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小殺神乖乖窩在他的難兄難弟懷裏，乖巧溫順的像只沒斷奶的小狗崽兒。
……鬼知道她半分鐘之前還一身戾氣滿手血腥，在他面前開始了一場實力不對等的單方面屠殺。
“托尼，如果你的親子時間結束了……”
依森靠着托尼的盔甲勉強撐住發軟的雙腿，看向小軍蘿的目光無比迷茫，苦笑道：“介不介意為我介紹一下這位厲害的小将軍是誰，還有現在到底是怎麽回事？”
阿洛的來歷非同尋常，哪怕是共患難的朋友，托尼也不打算立刻告訴他事情的原委，他和依森還需要更多的磨合時間。
小胡子富豪輕咳一聲，伸手去卸功能還不完善的盔甲，面不改色的道：“我跟你提過的，這是我的侄女兒，一只小古董。”
在依森半信半疑的目光中，小古董有點不太好意思的抿唇對他笑了一下，然後收起飽飲鮮血的武器，伸出軟綿綿的小手去幫托尼拆卸盔甲的金屬配件，還細心的吹了吹他臉頰和手臂上快要愈合的擦傷。
一只野生的變種人小狼崽兒，就這麽在斯塔克面前變成了個軟綿綿的小兔子。
依森友好的視線重點在阿洛明顯的東方面孔上轉了一圈，有點困惑的捏了下眉心，無奈道：“如果我沒記錯，霍華德斯塔克從沒在官方表示過自己還有一個兄弟。”
“雖然在我的小公主面前揭短有點不太好，但是朋友，上流社會也需要遮羞布。”
托尼壓低聲線，語速飛快的道：“你知道我從前的生活作風和名聲，對吧？但我還沒結婚呢，現在就搞出私生子不太好。”
難、難道侄女就只是遮掩私生女存在的借口嗎？！
依森感覺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麽。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裏升起幾個大寫加粗的黑體單詞：你們有錢人，真會玩。
漂亮的變種女郎一向都在斯塔克的約會名單裏，只不過最近變種人的境況不太好，或許就是如此，那個生下斯塔克小公主後就消失無蹤的變種女郎才會再一次出現，把同為變種人的女兒送到父親身邊。
依森看向小軍蘿的目光一下子複雜起來——怪不得，她有一雙跟托尼斯塔克十分相似的淺棕色眼睛，甜的就像是蜜糖。
托尼對他的腦補非常滿意，于是在依森露出那種深表同情的神色之前，他一臉深沉的道：“別說出去，我還在跟布魯斯韋恩較勁兒呢，這事兒他能笑話我一輩子。”
依森有些于心不忍的皺了下眉，遲疑的道：“但是托尼……她畢竟是你的親生女兒，這樣對一個小姑娘是不是不太好啊？”
“沒什麽不好的，我收養手續都辦下來了，過幾天小家夥兒就能改口叫爸爸了。”
托尼摸了摸自己可愛的小胡子，在笨重的盔甲卸下之後，他不準痕跡的扯了下身上髒兮兮的衣物，将手臂抱在胸口擋住藍幽幽的反應堆，不肯讓阿洛繼續幫忙。
在小姑娘神色疑惑的出聲詢問之前，他一秒鐘轉移話題，對依森示意道：“來，給你介紹一下，洛·斯塔克，你可以叫她阿洛，小古董不行，這是我們的專屬稱呼。”
果然，阿洛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
“洛·斯塔克，托尼的專屬小古董……”
小軍蘿豎起耳朵，在心中把這句話又重複了一遍，有點高興的輕輕抿了抿唇。
她還不太了解美國的風俗，但“以我之名、冠你之姓”這種行為在大唐通常意味着兩種情況：你嫁給我，和我要做你爸爸。
斯塔克叔叔跟佩珀阿姨是一對兒，再找其他情緣會被仇殺的，而阿洛又那麽一點大，這句話的意思實在太明顯不過啦！
于是在依森眼中，已經越來越軟化的小狼崽兒徹底變成了一顆大白兔奶糖。
她淺棕色的眼睛水汪汪的，簡直把期待直白的寫在了臉上，但還是努力讓自己不要表現的過分急切，小奶音有點虛的确認道：“那現在我能叫你爸爸了，是嗎？”
托尼根本控制不住唇角的笑意，帶着點微妙的自豪感道：“當然了，小古董。”
他又指指依森：“這是我這一段時間的獄友，也算是難兄難弟了……？你叫他依森爺爺就可以，反正以後還是要經常見面的。”
小軍蘿被這個天将餡餅砸的腦袋暈乎乎的，幾乎快要失去自主思考的能力了。
她滿腦子都是“金主爸爸終于變成了爸爸”以及“我要保護他和鋼鐵俠一輩子”，全憑本能的笑出一顆小虎牙：“依森爺爺！”
依森笑容溫和，還有一點心酸，他的家人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因此在拿起武器沖出山洞的那一刻他就抱好了必死的決心，但現在他活下來了，又是一個……嗯？
依森的動作僵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向托尼，求證似的重複道：“你說什麽？”
“……以後會經常見面？嘿，老兄，你為什麽是這個表情，這沒什麽好驚訝的。”
托尼似乎看出了依森的想法，因此沒有給他繼續感動和出口感謝的機會，一秒鐘找好了借口，語速飛快的道：“畢竟盔甲是我們共同打造的，不過它的動力和平衡系統還不完善，我剛剛出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它的飛行功能還有很大漏洞，我需要你。”
他指了指山東外帶有斯塔克工業标志的武器運輸箱子：“它們也是，我的公司需要更換研究方向，我們一起改變這一切。”
……好吧，現在他必須承認，媒體說得沒錯，沒人能逃得過托尼斯塔克那該死的魅力。
依森沉默了兩秒鐘，然後他輕輕拍了下托尼的肩膀，鄭重的道：“我會幫你的，但是在這之前，我們必須先離開這裏。”
“這的确是個問題，但是阿洛應該能聯系上佩珀或者托尼，她的通訊器裏有定位裝置，坐标實時發送到賈維斯的郵件箱。”
說到這裏，托尼突然若有所思的轉過頭看向阿洛：“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
正在給羅德發送坐标的小軍蘿身形一僵，這才回想起來，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似乎答應過托尼，無論發生什麽事，都絕對不會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
但她不止暴露了自己的特殊能力，甚至還當着羅德叔叔和飛行員的面，從幾千尺的高空跳了下來，還殺了那麽多反賊。
阿洛下意識的嗅了嗅身上揮之不去的血腥味，自己都覺得很嫌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神色不是那麽美好的小胡子富豪。
托尼焦糖色的大眼睛裏充滿了不贊同的味道，十分臉上的抵抗住了小奶狗的眼神殺，在小姑娘越來越心虛的目光中，他幽幽道：“羅德，對嗎？帶你來阿富汗就算了，可他居然連一個小女孩兒都看不住。”
依森輕咳一聲，适當的提醒他：“是團滅整個自由戰士組織的小女孩兒，托尼。”
沒有老父親父愛如山濾鏡的依森思考了一下，提出了一個十分真實的設想：“或許你擔心錯了人，阿洛的變種能力十分強大，想看住她，羅德上校可能有心無力。”
托尼下意識的去看阿洛，發現小軍蘿十分嚴肅的皺着包子臉，表情更心虛了。
他看向火光映照下的洞口，火箭炮引發的火焰還沒熄滅，血液的鐵鏽味嗆得人鼻子發癢，空氣中看得到顆粒狀的塵埃。
戰鬥後的現場十分符合暴力美學的定義，即使頭目的屍體沒閉上眼睛，自由戰士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但銀甲紅袍的小殺神一站在洞口，就是美麗的驚心動魄。
“……好吧，或許認識新世界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我們需要一個新的能力評估。”
托尼揉了下眉心，說：“不過要在我解決斯塔克工業內部紛争之後，我倒要看看是誰把軍火賣給了阿富汗的恐怖分子，用東方的成語來說，大概就是……請君入甕。”
阿洛懵懵懂懂的跟着點了一下頭，她聽不太懂商業上的問題，可一旦涉及到武器和反賊，作為一個經歷過安史之亂的天策，她敏銳的直覺多少能夠猜出來一點。
小軍蘿咬了咬下唇，在托尼銷毀自由戰士基地內的所有武器之後，她輕輕抱了下新爸爸餓瘦了不少的小肚子，把柔嫩的臉頰貼在上面蹭了蹭，認真的安慰道：“沒關系，不要自責，我會幫你的。”
托尼終于結束被綁架的生涯，從那種懊悔和痛苦交織的複雜情緒中脫離出來。
聽到阿洛的安慰，他的腦海裏瞬間敲響警鐘，下意識的想要拒絕——身為一個新鮮出爐的老父親，比起“保護鋼鐵俠”這種沒頭腦的任務，他更希望小軍蘿能夠像其他的小姑娘一樣，無憂無慮的度過童年。
大人的事情就交給大人自己去解決。
這裏是現代，而不是古老的唐朝，他當然不反對小古董用自己的能力做些什麽正确的事，但那至少也要在她成年之後。
可托尼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旁聽的依森饒有興味的開了口：“阿洛想怎麽幫？”
“走私朝廷武器的家夥等同叛軍，應該誅九族，以警示震懾其他心懷不軌之人。
小軍蘿對比了一下大唐律法，神色堅定的道：“如果有反賊偷軍火，我就去幫爸爸把他們就地正法。”
托尼：？？？
不，這太危險了！爸爸絕不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