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殿下及時出手相助。”碧茜吓出了一聲冷汗,見狀松了一口氣,趕緊也彎腰道謝。
“看清腳下再邁步。”季無疾收回了手,聲音淡淡,面上波瀾無驚,看不出情緒來。
季無疾說完之後便轉身離去,碧茜忙集中精神扶住了季意安,不敢再大意。
一行人下了山,日頭也偏西了。才進別院一會兒,便見季廷之領着衆內侍呼啦啦的進了院,好幾個內侍身上都提着個鳥籠,那些山中野生鳥雀在籠內撲騰着,一個瞪圓了眼睛充滿恐懼。
季廷之獻寶似地将半下午的成果拿給李太妃和季無疾觀看,李太妃誇了他兩句之後,便催促他身邊的內侍,趕緊伺候太子殿下回去更衣,然後好用晚膳。過了片刻幾個女孩兒也和李太妃告別回了各自的住處。
季意安回了住處,天漸漸黑了,季意安坐在榻上就着燈光翻着一本古志雜談,崔姑姑和碧茜正在屋內準備伺候她洗漱安歇。這時院子裏傳來小宣子的驚喜地叫聲,緊接着小伍兒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這兩個鬼機靈,又不知道發現了什麽?大晚上的大呼小叫。”崔姑姑笑着道。
“安公主,安公主!”小宣子聲音在門口叫着,帶着着興奮。
“姑姑,你出去看看。”季意安道。
崔姑姑答應一聲出了門,過了一小會兒掀簾進來,滿面笑容道:“安公主,小宣子和和小伍兒在院子裏發現了一只小兔,他們想讓您出去瞧瞧呢!”
“小兔?哪來的?”季意安放下了手中書。
“應該是這山上的野兔,趁人不主意鑽到院子裏來了。”崔姑姑道。
季意安一聽來了幾分興致,便下了地,崔姑姑給她披上了大氅,兩人出了門。
院子裏花圃的架子邊果然窩了一只小白兔,通體雪白,毛茸茸似個雪團,兩只紅寶石似的大眼睛,正充滿驚恐的看着院子裏的人。
“它看起來好可憐。”季意安一見那因害怕縮成一團的小東西就心生憐意,她輕手輕腳地走過來,然後彎下腰伸手将那小兔給抱了起來。
“它肯定是又冷又餓,小宣子,你快去廚房找點東西來給它吃。”季意安一邊撫着小兔身上柔軟的絨毛,一邊吩咐道。
小宣子答應一聲,然後便大步朝院門外跑去,剛至門口卻是突然住了腳,然後彎腰侍立,連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
“小宣子,你這是怎麽了?突然見到了什麽山中妖怪似的!”季意安見小宣子突然停在門口,一副受了驚吓的模樣,忍不住調侃道。
“安公主,是,是琛王殿下來了!”小宣子趕緊抖嗦着聲音道。
院內的人都吓了一跳,季意安更是呆住了,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剛才說小宣子是見到了山中妖怪,那皇叔豈不成了妖怪?
果然,門外的陰影處走出來的兩個身影,前面的那個,身姿修長,墨發高挽着,天青色的皮襖,白色的貂絨大氅,正是季無疾,身後跟着一身黑色勁裝的楚風。
“見過琛王殿下。”院內的人趕緊躬身行禮。
“皇叔,您怎麽來了?”季意安也欠身一禮。
“嗯?叫皇叔了,不是山中妖怪嗎?”季無疾的聲音很是清澈,卻是透着一絲不高興。
“皇叔怎麽會是妖怪?您是這山中得了道的仙才是。”季意安趕緊滿臉賠笑道。
“貧嘴。”季無疾低斥一聲,一邊朝着季意安走了過來。
“山中畢竟比不得皇宮,我帶楚風出來各處看一遍才好放心。”季無疾又道,似是在解釋他為什麽這麽晚來了季意安的院子。
“皇叔辛苦了。”季意安趕緊又道。
“你懷裏抱着的是什麽東西!”
季無疾突然出聲道,那小兔通體雪白,季意安又穿着白色的披風,季無疾走得近了才看至她懷裏抱着只什麽。
“小白兔呀,皇叔,你看它多可愛呀!”季意安舉起小白兔,對着季無疾獻寶似地道。
乍一見那毛茸茸一團的東西,還劃拉着四條腿在自己眼前晃悠,季無疾退後一步,長眉一擰,面上立刻籠上一層濃濃的嫌棄之色。
“快點丢掉!什麽腌臜東西也敢抱在懷裏!”季無疾的聲音有些急。
“不,它一點也不髒。”季意安趕緊收攏雙臂,将小白兔護在自己的胸前。
季無疾見狀也不說話,只欺身上前,然後飛快地伸出一手,拎着那兔子的長耳朵就它從季意安的懷裏拽了出來,然後又随手一揚,那兔子便飛了出去。
“楚風,把它丢出去!”季無疾道。
楚風身形微動,然後雙手一擡,那兔子便被他逮在了手裏。
“皇叔,不要,它都還沒吃過東西,丢出去會餓壞的。”季意安急得直想跺腳。
“你再嚷嚷,我就讓楚風将它送廚房去,炖一碗兔肉湯來。”季無疾擰着眉,聲音冷冷的。
季意安聞言趕緊住了嘴,只将一雙眼睛看向正在楚風手裏掙紮的小白兔,只見它一雙紅眼睛正看向季意安,似乎在說,你千萬別再出聲,別害我被這生得雖美,卻長着一副狠心腸的人下令送去廚房挨宰。
見季意安不再吭聲,只是看一眼那兔子,又看一眼自己,眼神甚是不滿卻又不敢再開口,季無疾頓時有些好笑,便靠近她一點,口中問道:“你這什麽眼神?是不是在心裏嘀咕我什麽壞話呢?”
“我沒有。”季意安趕緊将雙手一攤,矢口否認道。
季無疾見她一副犟嘴不承認的模樣,也不再計較,只牽起嘴角輕笑了一下。
“山中寒冷,你屋裏可暖和?”片刻之後,季無疾突然又開口道,聲音裏隐着一絲關切。
“多謝皇叔關心,屋內燃着炭爐,被褥也厚實,暖和得很。”季意安輕聲道。
季無疾聞言“嗯”了一聲,目光從她眉眼處移過,又周身上下看了一回,然後滿意地點點頭,微傾了身,壓低了一點聲音道:“這一身,還算看得過去。”
季意安垂眼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上,水綠色的皮襖,白色的貂皮披風,和他身上的天青色皮襖和白色大氅極是相襯。剛又聽得他說了句“還看得過去”,他的聲音雖是壓低了的,可是也不知道院中其他人有沒有聽到?想到此,季意安面上一紅,有些嬌羞地低下了頭,手指有些不知所措地揪起了身上披風的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