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不要告訴托尼。”
“好。”
“謝謝你。”我抹掉臉上的眼淚,沖着他笑了笑。
他理了理胸口的真絲領帶,笑了笑說:“這已經是你第二次把我的衣服弄髒了。”
我窘迫地挪開眼睛。還好,他立刻看出了我的心思,于是伸手敲了敲隔音板,司機把車在路邊慢慢停了下來。
“我還有事,你就在這裏下車吧。”他說,“以後別到處惹麻煩了。”
我鑽下了車,彎腰對他說道,“再見,斯圖亞特先生。”
“弗朗西斯,”他凝視着我,平靜地說,“我的名字是弗朗西斯。”
我怔住了,還沒等我想清楚他這句話的含義,車門已經砰地一聲關上。黑色的汽車絕塵而去,消失在了華燈初上的倫敦街頭。
潦草的婚約
Chapter Notes
這一版的1943我盡量保持和2014年的貼吧首發版一致,但是從這章開始,關于弗朗西斯的部分我做出了以下改動——
1. 原版的做愛部分包括non-con; 我改成了consensual. (雙方自願)
2. 原版中莉齊和弗朗西斯童年相遇環節,兩人的感情只限友誼。
原版中其實讓人cringe的東西還有很多,我盡量都保持原樣。
後來,我仔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想了想,覺得弗朗西斯是對的,艾達一定是在虛張聲勢。連魔法部都找不到頭緒的密室案件,艾達怎麽可能會有線索,再說,《預言家日報》是一份非常嚴謹的報紙,它是絕不可能刊登一篇沒有根據、全憑作者主觀猜測的文章來的。
艾達說的沒錯。我從小到大,确實沒有半點腦子。
後來我想,我确實是在畢業後才真正長大的。湯姆的離開,好朋友的反目……這些都讓我明白了什麽叫做人情冷暖和世事變遷。
聖誕節在大雪紛飛中降臨了,我沒有再和我的母親較勁,而是回到了騎士橋和蘭道爾一家共同度過了這個節日。我收到了克裏斯從挪威寄給我的禮物,吉莉安給我寄了一本十分實用的《家用創傷草藥集》,卡恩先生則送了我一套可以根據溫度改變圖案的茶具。弗朗西斯從蘇格蘭給我寄來的一份紐曼夫人變形軟糖大禮包。那些軟糖可以在拿在手裏的時候變成不同的形狀:浣熊,兔子,茶杯犬,短耳貓,以及……攝魂怪。你得小心,千萬不要在軟糖變成攝魂怪的時候把它吃下去,否則它會讓你在接下來的十分鐘內胃裏直反酸水。
聖誕節假期結束之後,梅琳達·斯圖亞特開始漸漸痊愈了。卡恩先生找到的治療方案起了作用,這讓我們科室的所有人都感到精神振奮——當然了,我們并不是因為梅琳達的痊愈而感到開心,而是因為這個大小姐終于可以離開而感到開心。所有人都已經受夠了她的壞脾氣了。
因為弗朗西斯的要求,進入康複期的梅琳達不再住院,而是回到家裏調養去了。弗朗西斯在倫敦的宅邸位于斯特蘭德街,三名實習治療師輪流去他家裏值班,吉莉安,我,還有羅斯瑪麗被安排去照料她。
複活節前夕的一個傍晚,我值完班以後,準備回辦公室,剛剛走出大門,就看到弗朗西斯的車子停在了路邊。
我已經好兩個多月都沒有見過他了,于是我停下了腳步,沒有多想就沖着他的汽車揮了揮手。
黑漆漆的車窗降下來後,我才意識到他是自己在開車,沒有帶司機和助理。
他駕駛座上對我笑了笑,說:“上車嗎?我帶你去兜兜風。”
我走到他身邊,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精味。
我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系上安全帶,擔心地瞄了他好幾眼。
“怎麽了?”他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問道。
“你喝酒了嗎?”我問。
“別擔心。”
我翻了個白眼:“我擔心的不是你,是我自己的生命安全。”
“別像個麻瓜似的,”他笑了笑,發動了汽車。
他的側臉看起來剛毅而穩重,讓我想起從前在麻瓜研究課的課本裏看到過的古希臘政治家雕塑的圖片。他深陷在自己的思維裏,深邃的灰藍色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前方的擋風玻璃,半個多小時都一語不發。
汽車開到海德公園的時候,他放慢了車速。灰蒙蒙的天空,隐約下着毛毛雨,細密的雨絲在黑色燈柱頂端的暖黃色光暈裏看的格外清楚,像一根根的針,又密又急。汽車緩繞着一個廣場開過去,廣場邊上是綠樹成蔭的大道,路邊黑色長椅腳邊堆滿了枯黃的落葉。我看着這蕭瑟的景象,心裏莫名地難過起來,好像夢裏曾經來過這個地方似的。
似乎猜到了我心裏的想法一樣,他慢慢地把車子停在了路邊。在這條種滿梧桐樹的林蔭大道上,兩側都是木頭長椅,草坪上落滿了大片大片的落葉,一個人都沒有。
我怔怔地看着車窗外的景色出神。
弗朗西斯先打破了沉默,他突然平靜地問我:“你覺得一個人要想走出他的過去,需要多久?”
汽車的暖氣吹拂在我的臉上,讓我有些昏昏欲睡。我想到了湯姆,心裏傳來一陣隐隐的疼痛。
“那要看他的過去有多麽刻骨銘心了。也許是五年,也許是十年,也許是……一輩子。”我說。
他笑了笑:“真是個小孩子,什麽事情都看的那麽重。其實人生只要看開點,有什麽過不去。”
“不,”我脫口而出,“如果你真的曾經遇到過那麽一個人,你會一輩子忘不了他。”
他一手搭在方向盤上,沉默地注視着前方,蔥茏的樹葉在風雨中上下翻飛,好像一片夢中的海洋。擋風玻璃上的雨水越來越密。不遠處,一群鴿子在廣場上撲棱棱地飛向天空。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重新開了口:“兩年前的夏天,勞拉和我吵了一架,她一氣之下獨自去丹麥旅行。我的姐姐克拉麗莎擔心勞拉的安全,讓我立刻去找她,可那時候我心裏充滿了不耐煩,于是并沒有立刻出發。出發後,我還在法國逗留了好幾天,結果等我趕到丹麥的時候,勞拉已經失蹤了。三個月後,丹麥魔法部的人在挪威找到了她的屍體,是格林德沃的人幹的。那一年,梅琳達只有一歲。
“也許你們所有人都覺得我對梅琳達過于溺愛,就連托尼也這麽認為。可是誰都沒法理解我心裏的那種罪惡感和愧疚感,如果當年我早點追上去,如果當年我不要和她吵架,那麽勞拉就不會出那樣可怕的意外。我盡我所能地對梅琳達好,好像這樣就可以補償勞拉一樣。”
他的表情還是很平靜,好像是在敘述一個和他沒有關系的故事。
“對不起,”我說,“我沒想到……我沒想到你曾經歷過這麽可怕的事情。”
“已經過去兩年了,”他嘆了口氣,靜靜地看着窗外的雨幕,“回想起那些過往,一切都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我好像來過這裏,”我像夢呓般說道。“Déjà vu."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灰藍色的眼底很難說清到底是什麽情緒。
黃昏時分的海德公園。有個穿着紅色裙子的吉普賽少女在廣場上跳舞。我從來不穿這樣顏色鮮豔的衣服,可是那一刻,我遠遠地看着她舞動的身影,那麽鮮明動人,我覺得好像看到了我自己的生命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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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的一天,為了慶祝梅琳達的康複,斯圖亞特先生請我們一大幫治療師和實習生出去吃飯。大家都喝了很多酒。吃完飯已經九點多了,大家都在門口搖搖晃晃地移形換影回家,可等我再次睜開眼,卻發現我到了一個山巒環繞的谷地裏,一條蜿蜒的車道通往氣派的花崗岩城堡,山坡裏都是風信子的辛辣的清香。我茫然地看了看身邊,發現我拽着弗朗西斯的胳膊,糊裏糊塗地跟着他随從顯形了。
我們困惑地互相看了一眼。
“我在哪裏?”
“蘇格蘭高地。”他笑着說,“你想不想看一看我的莊園?”
“好呀。”我說。
他抽出魔杖,說:“掃帚飛來。”
過了一會兒,一把飛天掃把從城堡的方向飛了過來,他先跨了上去,然後我坐在他的身後,抱住他的腰,在夜晚的涼風中,升上了天空。
在夜晚的蘇格蘭高地飛行的感覺真好啊。直到現在,我都記得那天晚上斯圖亞特莊園上空的滿天繁星。我們掠過一條銀光閃閃的河流,穿過山谷,低低地擦過在晚風中沙沙作響的白桦林,掠過低矮的溪谷。漫山遍野都是盛開的白色山茶花,空氣裏滿是清新的香氣,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