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幡然醒悟了第 39 章

第039章 第 39 章

孟年進屋時, 陸埕仍保持着蕭婧華離開的動作。

他垂着頭,上半張臉有陰影投下,看不清眉宇神色。

看樣子是談崩了。

孟年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出聲, “大人, 郡主走了。”

話落,屋內又恢複了寂靜,聞針可落。

“……四月二十, 是什麽日子?”

許久後,陸埕低啞的嗓音傳入孟年耳中。

他疑惑,“問這個做什麽?”

偷偷觑了眼陸埕,孟年摸着鼻子猜測, “和郡主有關?”

“和郡主有關的, 不外乎就是那幾人。”

孟年掰着手指頭數,“王爺和太子的生辰已經過了, 郡主的也過了, 陛下聖誕在下月,除了這些……”

他皺着眉頭, “還有其他的嗎?”

腦子裏靈光一閃,孟年遲疑道:“總不會……是已故王妃的吧?”

“可那也不對啊,若是王妃冥誕,郡主怎會同意出……”

仿佛有道驚雷從陸埕頭上劈下,将他劈得心神俱顫, 他緩緩擡眼,緩慢道:“你方才……說什麽?”

“啊?”孟年指着自己, 意外道:“我、我說什麽了?”

陸埕執拗地看着他,一雙眼不知何時變得猩紅, “你說、王妃。”

“哦哦。”孟年遲疑着将方才的話重複一遍,“總不會是王妃的冥誕吧?”

陸埕聽清了,身體一松,好似體內的力量被抽空,頹喪倒下。

“大人!”

孟年吓一跳,幾步疾走到他身邊。

陸埕手臂擋在眼前,遮住窗外照射而來的刺眼日光,唇瓣一張一合。

“……我想起來了。”

四月二十,是已故恭親王妃的忌辰。

他竟然忘了。

他怎麽能忘了?!

她問了他兩次,可他一次也沒答上來。

他怎麽就能忘了呢?!

日光微熱,他沐浴在陽光裏,一顆心卻墜入冰窟。

……

蕭婧華靜靜站在門外。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怎麽站在這兒?”

身後一道溫柔輕喚将她從那種天地一片空白茫然的狀态中拉了回來。

她斂了思緒,笑道:“怎麽才來?”

溫婵姿無奈,“鋪子離這兒這麽遠,我可沒有馬車,能走多快?”

蕭婧華看了眼她身後的武婢,笑了笑,調侃道:“溫管事這是在向我要馬車?本郡主給了。”

溫婵姿笑,“這麽財大氣粗?”

蕭婧華斜她一眼,輕哼道:“一輛馬車而已,有什麽不能給的。”

溫婵姿像模像樣朝她躬身行禮,“那便多謝郡主了。”

“婧華,你們在門口做什麽?怎麽不進來?”

謝瑛在裏頭喚。

蕭婧華揚聲,“就來。”

她推開門,拉着溫婵姿進去。

謝瑛和雲慕筱坐在一處,寧拓坐在她們對面,看樣子相談甚歡。

落座後,蕭婧華直視寧拓。

後者在她毫不掩飾的目光下紅了臉,視線飄忽,“郡、郡主方才想對我說什麽?”

蕭婧華挑了挑眉,慢條斯理撚起桌上栗子糕,唇畔噙着淺笑,“我的意思是,小公爺若是在意,本郡主賠你一件衣裳好了。”

“啊?”寧拓呆了呆。

“怎麽,你不要?”

“我不是這個意思。”寧拓紅了臉,他只是沒想到蕭婧華是想賠他衣裳,他還以為,還以為……

“那小公爺是什麽意思?”

蕭婧華将栗子糕放進嘴裏,輕輕嚼着,邊拿眼神睇他。

“沒沒沒沒什麽。”寧拓紅着臉輕咳一聲。

“那我明日便讓王府繡娘上門。”蕭婧華喝了口茶,沖淡嘴裏的甜味。

寧拓重重點頭,表情看着有些傻。

溫婵姿雙手拄着窗,看着河面上的幾艘畫舫,“這麽早,不知得等到什麽時候去了。”

說起這個,寧拓立即笑着回應,“天一黑就開始。”

離太黑還早着呢。

謝瑛百無聊賴地撐着下巴,“寧表哥好像對這很熟悉。”

雲慕筱斂袖斟茶,聞言瞧了寧拓一眼,“我記得,此次秋闱,寧表哥不是也要去?”

寧拓下意識看了蕭婧華一眼,見她轉過頭來看他,面紅耳赤解釋,“開考前出來放松放松,不過就這一次。”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臉的堅定不移,“就這一次,我回去後便閉門不出,秋闱前絕不出門!”

可不能讓郡主覺得他玩物喪志啊!

蕭婧華慢悠悠挪開視線,長睫低垂,看着杯盞裏的淺綠色茶湯,緩緩飲了一口。

雲慕筱嗓音微柔,“那便提前恭賀表哥高中了。”

寧拓舉杯,“借三表妹吉言。”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天色尚早,謝瑛覺得呆坐着沒意思,有寧拓在場,也不好和小姐妹們說些悄悄話,正好她有些手癢,索性讓小二取了副葉子牌來。

她和雲慕筱,再加上蕭婧華溫婵姿,正好湊一桌。

寧拓不會,讓開位置,站在蕭婧華身後悄悄看。

看着看着,自然而然地懂了,但他十分識趣,并不會出聲提醒,安安靜靜地當個透明人。

打牌時光陰總是溜走得特別快。

最後一縷陽光在西山消散時,謝瑛意猶未盡地把牌放下,嘟囔道:“怎麽過得這麽快。”

視線一轉瞥到寧拓,她驚訝道:“寧表哥就這麽站了一下午?”

掃了眼寧拓隐在衣袍下的雙腿,她眨巴眨巴眼,“腿不酸嗎?”

寧拓笑笑,“我自幼習武,又随老師離京游歷多年,站一下午不算什麽。”

謝瑛好奇站起身,走到寧拓身邊,拍拍他的肩,感受到掌下驟然繃緊的肌肉,眼前一亮,“表哥,咱們切磋兩下?”

敬國公府都是些文弱書生,就連她親哥也受不了她兩拳,之前的“沙包”金盆洗手,這幾個月她都悶壞了。

再不松動松動,等回了邊關,她怎麽打得過家裏那幾個大老爺們。

寧拓苦笑,“瑛表妹,我還得參加秋闱呢。”

謝瑛重重拍他一下,朗聲道:“沒關系,我等你!”

她力道大,這一下真挺疼的,寧拓暗暗皺眉。

一轉眼,對上蕭婧華的笑眼,他立馬挺直肩背。

“好了阿瑛,別鬧表哥了。”

雲慕筱道:“下頭開始熱鬧了,去看看嗎?”

溫婵姿和謝瑛異口同聲,“去。”

蕭婧華沒意見,于是一群人移步到了護城河畔。

他們到的早,河邊人并不多,一去便占據了好位置。

天色微暗,畫舫已亮起了燈,燈光映照河面,似天河倒映,繁星落于人間。

人影漸多,幾名盛裝打扮的女子在四方樓管事的帶領下步入畫舫。

蕭婧華道:“走吧。”

謝瑛不解,“去哪兒?”

“上去啊,在這兒能看見什麽。”蕭婧華指着一艘正向他們靠近的畫舫。

謝瑛驚喜,“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早就讓箬蘭去了。”蕭婧華無奈。

“那個……”

見衆人的視線齊齊看來,寧拓弱弱出聲,“我已經買好了船票。”

不等蕭婧華開口,箬蘭已道:“我家郡主不喜外人近身,包下了整艘畫舫。”

雲慕筱聞言,看了眼寧拓。

後者懊惱道:“是我思慮不周,郡主既然已有安排,那我就厚着臉皮跟上了。”

他臉上絲毫沒有勉強之意,蕭婧華略有滿意,矜傲點頭。

寧拓笑容擴大。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郡主,好巧。”

身後一道驚喜嗓音傳來,衆人齊齊轉身。

幾步之外立着一名男子,錦衣玉面,笑容溫潤。

他大步而來,含着笑音,“郡主也是來看曲藝表演的?”

蕭婧華:“邵世子怎麽也在?”

邵嘉遠笑容和煦,“這次秋闱,家裏人催我下場,我天資有限,便想與諸位學子交流一二。”

蕭婧華淡淡颔首。

她沒有向衆人介紹邵嘉遠的意思,邵嘉遠便自報家門。

“宣遠伯府邵嘉遠,見過諸位。”

寧拓還記得他,眉心一皺,又很快散開,嗓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寧國公府,寧拓。”

雲慕筱微一福身,“敬國公府雲慕筱。”

謝瑛抱拳,“敬國公府,謝瑛。”

溫婵姿柔聲笑道:“我姓溫,邵世子喚我姿娘便好。”

邵嘉遠看她一眼,淺淺一笑,旋即道:“相逢即是有緣,不知邵某可否與諸位同行?”

雖是這麽問,但他卻看着蕭婧華。

多一個人不多,少一個人不少,蕭婧華沒什麽意見,随意點頭。

“世子自便。”

畫舫已在岸邊停泊,她率先上去。

舫內燈火通明,亮如白晝,蕭婧華微閉了下眼。

适應後,她靠着欄杆落座。

邵嘉遠上來時,目光掃了一圈,略過溫婵姿旁邊的空位,他與寧拓坐在了一處。

“上次匆忙一見,未曾想公子竟是寧國公府的小公爺。”

他笑道。

寧拓淡淡笑着沒說話。

上次一見,讓他對邵嘉遠印象不佳。

邵嘉遠也不在意,搖頭輕笑。

四方樓的管事領着人上了酒菜。

蕭婧華嘗了一口翡翠珍珠丸子,對雲慕筱幾人道:“這個不錯,你們嘗嘗。”

謝瑛咬了一口,眼睛一亮,贊道:“好吃!”

正是吃藕的季節,邵嘉遠将一盤素藕推到蕭婧華面前,笑道:“他們家的藕做得不錯。”

寧拓不甘示弱,推了道炙雞過去,“郡主嘗嘗這個。”

雲慕筱下意識皺眉。

她和蕭婧華認識的時日不算長,但卻細心地發現,每次同她用飯,她吃的全是素,就算是葷,也只是吃些魚蝦,雞鴨之類的,她幾乎不碰。

正要出聲,溫婵姿已經将炙雞接了過去,真誠笑道:“郡主近日胃口不好,不沾葷腥,但我就好這一口,寧小公爺不介意吧?”

寧拓看了蕭婧華一眼,忙道:“是我的錯,溫姑娘若是喜歡,我這兒還有。”

溫婵姿笑容溫柔,“多謝寧小公爺。”

雲慕筱的視線在二人身上轉了一圈,垂眸思量。

姿娘明顯知道婧華是怎麽一回事,是之前……的原因嗎?

她忙打住,方擡頭,碗裏落下一顆翡翠珍珠丸子。

蕭婧華笑着問她,“想什麽呢,快吃。”

雲慕筱眉目溫和,淺淺一笑,“好。”

熱鬧夜中響起悅耳絲竹聲。

姑娘歌聲纏綿悱恻,似月下探出海面的魅妖,迎着月色展露歌喉,盡顯魅惑。

邵嘉遠皺眉,“不是為了鼓勵學子?怎的唱些靡靡之音。”

寧拓道:“盡興即可,管他唱的什麽曲子,若是想探讨課業,回書院就好了,還出來找什麽樂子。”

邵嘉遠嘴角下撇,盡量笑得溫和,“郡主覺得呢?”

蕭婧華托腮,指尖輕點側臉,“我覺得還挺好聽的。”

邵嘉遠當即道:“能令郡主歡欣,這曲子還有可取之處。”

謝瑛湊到雲慕筱耳邊,極小聲道:“他好谄媚啊。”

雲慕筱拍了下她手背,“別亂說話。”

同樣極小聲地補充一句,“當心被人聽見。”

謝瑛嘿嘿笑。

溫婵姿轉着酒杯,看似在聽曲,餘光卻将在場的兩個男人掃了一圈。

落在邵嘉遠身上時微微一頓。

畫舫上歌聲不停,學子們的歡呼聲散開,其間夾雜着朗朗誦讀聲。

歌聲與誦聲意味不同,卻莫名和諧。

蕭婧華倚欄聽着,心情逐漸舒朗。

對面四方樓。

陸埕在窗邊站了許久,抓着窗的手指一點點收緊,指甲縫裏紮入木屑,他似無所覺,就這麽一直看着,仿若自虐。

那二人蜂似的圍着蕭婧華打轉,皆被他收入眼底。

可妒?

可嫉?

可恨?

他妒,他嫉,卻沒資格去恨。

那是他自找的,合該受着。

可是郡主。

不會再有別人了。

他不願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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